《妾貴》背後之人,擾民心

同北燕開戰之前,大周最重要的是防備即將到來的災年,雖說朝廷不知何種災害來襲,但也提前做了準備。

第一,興修水利,整治河道,排澇治澇,防治水旱災害,整治河道堵塞,也防止遇大雪融水後再發生洪水。

第二,百姓靠田為生,任何災害都會殃及農作,遂,朝廷為防人心惶惶,雖不能明目張膽的發告示提醒,但也命各地員到每家每戶暗示,並派員屯田屯糧。

然,百姓們本沒有儲糧危機,因為他們覺得朝廷危言聳聽,因為大周這幾年一直風調雨順,本沒有災年。

甚至,也不知突然從哪裏傳出的聲音,說北燕即將來犯,朝廷國庫虧空,打仗本沒銀子沒糧食,所以試圖騙老百姓先屯糧,到時朝廷會派人強行來民間收糧,朝廷讓屯糧,都是為了戰爭準備。

這種說法愈演愈烈,甚至,如今大周出現的那個四溜達收購糧食的‘六爺’,也被傳出是朝廷的人,說是朝廷故意派這麽個人來引導百姓。

否則,他走南闖北的收購糧食,整個大周幾乎都有他的足跡,這種況下,早該傾家產了,偏偏這個六爺越收規模越大,陣勢越大,不是朝廷的人誰信?

遂,除了部分明人嗅出不對勁,大多人並未存糧,甚至他們還自詡明的把糧食賣給六爺,畢竟六爺出的價格比市麵上高,還能賺一筆。

這事越演越烈,六爺收購的糧食越來越多,甚至不用主去收,多是自己找上門的百姓和糧商,六爺了大周絕對的屯糧大戶!

霍時玄聽到這些事時,是宛平二年,十二月末。

彼時,他帶著妻兒剛到甘肅天水一帶,他們要去塞外,正好經過這附近,他最大的馬場在這裏,便拐過來看看。

他們住在馬場附近的小鎮上,一四進宅子,衛照當初把雷旭送來時,便把宅子買下了,這是他多年養的習慣,但凡規模不小的生意點,他都會在附近買上一座宅子,方便霍時玄來的時候住。

這一日,霍時玄本是想帶著莊綰去馬場轉轉,給挑一匹溫順的小馬讓過過癮,豈料還未出門便飄了雪花,半日的功夫,已經是大雪飄飛。

因為帶著孩子,所以是不能出門了,於是莊綰和媽媽圍著火爐做針線,霍時玄抱著兒子在旁邊玩。

小柏安已經一歲多了,能吃能睡,一日比一日重,這一路走來,一家三口走走停停,每到一個地方,霍時玄都會帶他們出去玩上半日,莊綰抱著走上一會就累了,所以後來都是霍時玄抱的。

一開始小家夥還不樂意,抓他的臉又扯他的頭發,還委屈的朝莊綰哭喊,後來霍時玄又抱又逗,把他舉過頭頂轉圈,小家夥得了樂趣,對他的排斥也越來越

霍時玄為了讓莊綰省心省力一點,對兒子也是百般討好,變著法的帶他玩,小家夥現在特別喜歡他,如今,小家夥了困了便找親娘,想玩就找親爹,分的十分清楚。

此刻,霍時玄正給兒子換尿布,時不時在他臉上嘟嘟嘟親一口,隻要發出聲音,小家夥就咯咯咯笑不停。

天氣越發的冷了,莊綰在給霍時玄做鬥篷,媽媽在給小柏安做帽子,兩人時不時往孩子的方向看一眼,然後扭頭說話。

屋裏的氣氛極為溫馨和睦,直到衛照敲門喊了聲爺。

他瞧了三下,這表示事很嚴重的意思,莊綰聽霍時玄說過這事,所以聽見敲門聲,便放下手裏的活,起朝父子兩走去。

從霍時玄手中接過兒子的小襖,“我來吧”

霍時玄也沒拒絕,卻是把臉湊過去,等莊綰嫻的在他臉上親了親,才的腦袋笑瞇瞇的走了。

小柏安見親爹走了還不樂意,但見來的是娘親,嘟嘟的小臉又樂了,揮舞著小胖手讓抱,莊綰給他穿好裳,抱著坐到火爐旁。

媽媽逗了他兩下,然後朝莊綰笑道:“夫人和爺都長得好,小爺也長得好,這樣的條件,多生幾個才好”

莊綰臉一紅,笑笑未言,是要生的,霍時玄堅持讓柏安姓莊,他這樣縱容自然要再給他添個姓霍的孩子。

.........

書房裏,衛照又喜又憂的把各地的況告訴霍時玄。

“各地的掌櫃和管事這兩日都送來了信,以往他們需要親自去村莊收糧,如今隻要在鋪子待著,便有群結隊的糧農去賣糧,百姓們的熱空前的高漲,這樣的況對於咱們而言,樂見其

“但是,這樣便有兩個問題,一來,丞相的災年還沒來,咱們各的糧食差不多都倉了,再過不久,新糧變陳糧,發黴腐爛,全都砸手裏了,二來,再這麽收下去,銀子撐不住了,各廠,商行,窯廠和酒樓的掌櫃都紛紛來信,再把銀子都挪去買糧,他們也要撐不出了”

說完這些,衛照見霍時玄的臉越來越難看,以為他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便試探著勸道:

爺,您看,是不是先停止收糧?”

霍時玄的表很冷,卻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問道:

“你是說,現在各都在傳......北燕即將來犯,朝廷國庫虧空,打仗沒銀沒糧,所以試圖騙老百姓先屯糧,朝廷讓屯糧,都是為了戰爭準備?”

衛照愣了一下,點頭道:“是,之前沒怎麽聽說,這幾天突然就傳的厲害了,說朝廷是坑百姓屯糧,然後像趙子勳在位時一樣,以朝廷的名義賒糧,先拿去急用,至於給不給銀子,誰也不知道”

“百姓們當年被趙子勳坑怕了,許多人都信了這話,不甘心白白把糧食屯著送給朝廷,所以幹脆留夠吃的,把多餘的都賣了”

“一來您給的價格高,二來,坊間傳聞,您是朝廷的人,他們覺得把糧食賣給您,就算到時朝廷怪罪,他們也不怕,所以都爭著賣給您”

他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臉已經完全冷下去的霍時玄,遲疑道:

爺,這事於我們收糧有益,我以為這些話是您傳的”

霍時玄冷笑一聲,把手裏的賬本重重扔回書案,閉上眼,陷了長久的沉默,眉宇間的褶皺幾乎能夾死一隻蟲子。

衛照在他的沉默和冷寂中,終於緩過神來,麵稍稍變了變,“不對,爺,這是有人故意的!”

爺是信了丞相的災年之說,所以才大量收糧,爺收糧的目的雖是讓皇帝不敢他,但更多的也是為國為民,這個時候,又怎會故意引導百姓把所有屯糧賣出?

更何況,爺本就是跟朝廷對抗,才不屑借用朝廷的名義收糧!所以這些話,不是爺讓人傳的!

爺,連我最初聽到時,都覺得是您讓人散播的消息,那朝廷的人會不會也如此想?皇帝會不會調查您?”

衛照麵上盡是擔憂和惶恐,霍時玄閉著眼在椅子上靠了一會,深鎖的眉心,卻與衛照擔心的不同。

“朝廷不是問題,有謝謙在,他定然會信我,他會有辦法幫我解釋,況且還有吳庸在,我憂心的,是謠言背後之人”

利用他,害他,這都不是問題,關鍵是,這人明顯在擾民心!

眼看著災年在即,北燕虎視眈眈,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民心搖,讓百姓對皇帝不滿。

自古,君民一心才能所向披靡,民心,容易引起暴,彼時憂外患,這仗,還怎麽打!

霍時玄讓衛照給他磨墨,寫了厚厚的一封信,本是想讓衛照親自去送,後想到他還有其他事,便喊來了阿戒。

“你去馬場挑一匹好馬,即刻啟程,用最快的速度把信到吳庸……不對,直接到謝謙手裏吧”

有些事,還得謝謙自己斬斷!

阿戒領了命飛奔而去,衛照跟著霍時玄出了書房,“爺,那現在怎麽辦,還繼續收糧嗎?若是災年再不來......”

“衛照”

霍時玄打斷他的話,看著院中厚厚的一層積雪,突然問他,“你覺得今年冷嗎?”

衛照不明所以,卻是拉著鬥篷著肩膀道:“冷,比往年都冷!”

霍時玄拍著他的肩膀輕歎道:“我有種很不好的覺,今年咱們怕是要在這過年了,你讓人多準備一些過冬的,食,炭火”

“還有馬場,穀幹草這些該添置的都提前添置了,寒保暖一定要做好,的雷旭比較清楚,讓他提前準備,所有東西都用最好的,銀子你看著周轉,不夠就來找我”

衛照傻眼,這是啥意思,災年要來了?

…………

衛照的擔心並非多餘,皇帝在聽到那些謠言後,確實懷疑了‘六爺’。

讓人查六爺,謝謙勸阻,“皇上,臣以為,此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廣收糧食,必然不是什麽大大惡之人,應該也不怕朝廷查,除非他是活膩了”

“臣以為,比起這個六爺,更應該調查背後傳謠之人,那才是最可怕的,此人意在擾民心!”

欽天監的人急急來報,說這兩日觀天象,星宿變,詭也,災象已現,災年將至,吳庸早一步看出天象,卻是在欽天監匯報完才跟皇帝道:

“皇上,臣當日算出大周會有一個貴人,能助皇上解決災年的問題,臣以為,這個‘六爺’出現的時機恰恰好,如謝尚書所言,六爺敢在朝廷眼皮底下搞出這麽大靜,必是不怕朝廷查的,皇上不若再觀察觀察,以臣之拙見,此人或許就是那個‘貴人’,皇上該拉攏”

吳庸素有神算子之稱,這種時候,他的話自然無人能反駁,且如今朝堂上,丞相勢力獨大,丞相之言,大多人都是附和的。

皇帝自然也是信吳庸的,他的話如定海神針,讓眾人逐漸焦灼的擔憂稍稍鬆了些,不過,皇帝對這個‘六爺’的好奇心愈發強烈,他想見見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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