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老頭的算計總歸是落了空。

但他卻不想幾個兒子都問他，“爹，真的要分家嗎？”

“……”

蘅老頭詫異極了。

“分了也好，這個家就這這麼一點點大，分家后我們回鄉下去弄塊地，怎麼也能填飽肚子。”蘅大郎說道。

在鎮上想找個靠譜的活計都難。

“是啊爹，你說了要分家，那咱們什麼時候分？怎麼分？”

蘅老頭氣的差點吐。

心中直罵蠢貨。

他是要分家嗎？他是想今日蘅毅大婚，為了和和，肯定會妥協。

哪里曉得蘅毅跟吃錯了藥一樣，別說妥協，直接就反駁了，還把自己的立場說的清清楚楚。

蘅大伯開口道，“這個家確實了一點，孩子們大了，要家立業了，二弟你也該放手，讓他們自己去斗、努力，再不濟就回鄉下修間屋子，養幾只、種點菜日子也能過。”

“是啊二哥，大哥說得對？”

蘅三叔、蘅四叔齊齊勸著蘅老頭。

蘅老頭看著四個兒子，四個兒媳婦，沉默好一會后才說道，“分吧，今天你們叔伯、娘舅都在，分吧。”

“老頭子。”蘅婆子驚呼。

“分了也好，小鎮上的宅子確實小，一大家子也委實不夠住，只是給你們都在鎮上買宅院肯定是買不起的……”蘅老頭道。

他費盡心思把家安到鎮上來，如今又要搬回鄉下去，他如何甘心？

“爹，搬回鄉下去可比在鎮上好多了。”

“……”

“……”

蘅老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這幾個蠢兒子。

但是分家提出來，蘅老頭也答應了要分，這家就必須分。

四個兒媳婦都攢了一點錢，只是回到鄉下修宅院那點錢可不夠，所以都盯上了蘅婆子那個錢匣子。

蘅大伯他們今天也住在客棧里，倒是一點不急，還頗為好心的給蘅老頭出主意。

比如鄉下哪個地方好？他們家本就有幾畝田，再買幾畝荒地開荒，給幾個兒子一人修個小院，那也是極其面了。

但這是蘅老頭想聽的話嗎？

當然不是。

他一直著旱煙，沉默著。

幾個舅舅倒是覺得去鄉下也好，要是錢不夠，鎮上這小院一賣，修宅院的錢也就有了。

修宅院最貴的就是瓦，其它的能將就用，都可以將就用著。

但修好宅院后，要把家件都置辦齊全，也需要不銀錢。

蘅婆子歪在椅子上，覺自己的被一塊一塊割下來。

“今兒就先到這里吧！”蘅老頭道。

蘅大伯、蘅三叔、蘅四叔立即起，笑嘻嘻的跟蘅老頭說話，夸他深明大義。

蘅老頭氣的喲。

要不是他心思深沉，忍勁好，差點破口大罵。

各自回屋睡覺，小院漸漸安靜下來，但幾間屋子里卻不安靜。

都在小聲嘀咕著分家的事，盤算著手里的銀錢，分家的時候蘅婆子會拿多銀錢出來分？蘅毅那份算還是不算？

喜房的窗戶開了一個口子，屋子里燃著油燈。

蘅毅、韓巧躺在床上。

他們沒想過在這邊圓房，盡管兩人都有想法，但都忍住了。

他們也沒有說話，畢竟隔墻有耳，說什麼都不方便。

就這麼躺著。

已經親，名正言順，兩個人心也很。

他們以為會睡不著，但是很快就沉睡過去了。

這一夜，除了蘅毅兩夫妻，那些還沒長大、無憂無慮的孩子，蘅家其他人都沒睡好。

蘅婆子早上起來就有些沒打采，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蘅大嫂幾個妯娌在灶房忙活，等著韓巧、蘅毅起來給蘅老頭、蘅婆子敬茶。

孩子們都等著新嬸娘的見面禮。

韓巧、蘅毅起來的時候，蘅家的氣氛很抑。

幾個小子給端洗臉水過來，改口喊五嬸。

一個個笑的眉眼彎彎，滿臉討好。

韓巧還是一人一個紅包，里面是一百文錢。

“謝謝五嬸！”

得了見面禮，一個個歡歡喜喜的跑走。

幾個小丫頭又紛紛端早飯過來，也是齊齊喊五嬸，然后的看著韓巧。

韓巧還是一人一個紅包。

小丫頭接過后，“謝謝五嬸。”

然后蹬蹬蹬跑了。

韓巧失笑。

蘅毅坐在一邊也笑起來。

“吃早飯吧。”

韓巧看著早飯，也沒什麼胃口。

因為都昨天剩下的，大葷大油，瞧著還有點壞了。

“你對付著吃兩口，一會敬了茶，我出去給你買餛飩。”

“不了吧，忍一忍就過去了。”

蘅毅倒是不挑，什麼都吃，還吃的特別香。

韓巧確實沒什麼胃口，隨意對付了兩口，便擱下了碗筷。

蘅毅把剩下的飯菜全部吃個干凈。

蘅毅端著空碗筷出去，蘅四嫂伍氏走過來，“五弟，給我吧，你讓弟妹準備一下，給爹娘敬茶了。”

就算不是親生的，這茶還是得敬。

養育之恩……

蘅毅深深吸了口氣。

他心里其實很憋悶，一方面極其厭煩，一方面又擺不掉。

韓巧、蘅毅到堂屋的時候，氣氛又融洽的很，仿佛昨天的矛盾本沒發生過一樣，蘅老頭、蘅婆子都笑嘻嘻的，幾個舅舅、叔伯嬸娘更是和藹可親。

“……”

韓巧不得不慨，蘅家人臉皮夠厚。

換了肯定是做不到的。

蘅四嫂端了茶水過來，蘅毅、韓巧接過的時候，還在猶豫跪還是不跪？

跪吧，又覺得他們不配。

不跪，別人要說閑話，做人真難。

蘅婆子先笑瞇瞇開口道，“不用跪，不用跪了，趕敬茶吧！”

韓巧是求之不得。

“爹喝茶！”

“娘喝茶！”

蘅婆子、蘅老頭接過茶杯，然后蘅婆子給了韓巧一個紅包。

韓巧好奇的了，薄薄的一片，應該是銅錢。

韓巧遞上見面禮布料和一雙鞋子。

鞋子是問別人買的，沒時間做，蘅毅也不讓針線活。

韓巧又給幾個舅舅、舅母、伯父、伯娘、叔叔、嬸娘敬茶。

他們給的也是一個紅包，薄薄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麼，反正不會是銀票。

然后送上自己的認親禮，都是可以做一件裳的布料。

給幾個哥哥、嫂嫂端茶后，就可以坐在椅子上，等著小輩給敬茶。

蘅家幾個小輩在討好人這方面是真的扎實，噗通跪下去磕頭，然后大聲喊，“五嬸。”

小輩們也是布料。

拿到東西，一個個笑的咧開，這五嬸喊的也越發用心。

這些孩子其實本不壞，只不過被蘅婆子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