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一口氣，“娘，我和蘅毅制了一本族譜，上無爹娘，但是下長子一卻寫了韓熾。他雖不是我親生骨，但那又有什麼關系。他敬我尊我，喊我一聲娘，這一輩子，只要我還活著，總是要待他好的。”

“說的更直白一些，我躺棺材那天，只要我沒選好要葬在何，阿耀都得跟他商量，把我埋在哪個山頭。我和蘅毅掙下來的家業，都得分他一份。”

要不要是韓熾自己的事。

給是做娘應當安排好的事兒。

“以后這樣子的話不要再說，我不喜歡聽，也不樂意聽。”

“總說這些讓人聽了冒火的話，把我惹怒了，對你們沒好。”

“給你們錢財、安置好生活，是報答你們的生恩、養恩。我不去強求你們一碗水端平，至于我的人生，請不要來指手畫腳。”

韓巧說完，邁步朝門口走去。

看見站在那兒的韓熾，錯愕的低喚，“阿熾。”

“娘。”韓熾喊一聲，跑上前抱住他。

十二歲的年，已經快和一般高了。

抬手拍拍韓熾的肩膀。

“阿熾。”

“嘿嘿。”韓熾很快無所謂笑笑。

“娘，我是得知表哥他們出門了，才追出來的。”

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韓巧、蘅毅不在，多數是劉管家做主，實在重要才會去喊韓熾。

“嗯，我知曉，咱們回去吧。”拍拍韓熾的肩膀。

說起來也是偏心的人。

韓家人、韓熾之間，毫不猶豫選擇了韓熾。

也或許是這份偏心，才在韓大他們這次事上疏忽了。不然換韓熾他們幾個試試？即便再辛苦、再累，也會過問。

所以還是應了那句話，你怎麼待我，我就怎麼待你。

心里對韓香有惱怒，但是對韓父、韓母偏心誰并沒有太多，只是想以偏心為借口，不給韓香拉上的機會罷了。

所以他們的一點點小錯，都會無限放大。

這一瞬間，韓巧心里格外亮。

回頭去看臉難看的韓父、韓袁氏。

忽然間就想笑。

他們可以偏心韓香，也可以在養子、侄子之間偏心韓熾。

沒道理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韓大他們立即跟上韓巧。

韓熾說跟他們一起走路回去，韓巧也沒勉強，先上馬車回家，出來半天，想阿耀了。

院子里。

韓袁氏像是回過神來一般，也領悟到韓巧的那翻番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慢慢的坐到椅子上，也是在這一刻，才真真正正明白了韓巧的委屈。

那種被人偏心對待的不甘。

“他爹……”

“阿巧是真的怨恨上我們了呀。”韓袁氏說著，眼淚忽然間便落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傷心難。

韓父沉默著，好一會后才說道，“過好如今的日子，便夠了，其它的不強求。”

強求也強求不來。

韓巧對于他們，可以給錢，給機會，卻不會再給予。

可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每天都忙著活計，早出晚歸的辛苦忙碌，糊口都來不及，哪里來得及去想？

能不給孩子們死，閨嫁出去，兒子娶媳婦，修幾間屋子，糧倉不空，手里有點存銀，這就是一生了呀。

韓父也從來沒強求過。

他只是想著，韓巧覺得他們偏心韓香……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偏心了一點。

打當初與孫益明和離，他們也是全心全力的幫助。

或者真要錯了的話，就是在兩姐妹有矛盾的時候，他們更偏心韓香一些，以是姐姐就要讓著妹妹為由，勸退讓，勸諒……

勸多給韓香機會。

他們對韓香的管教不夠嚴格。

手心手背都是，偏著誰都是錯。

也是習慣使然，總覺得韓香需要更多的關心和幫助。

“可是……”韓袁氏還想說點什麼。

“阿巧不是小氣之人，不會把這宅子收回去，也不會讓下人回去，該給的會給，就是往后可能一年半載，三五幾年都見不到了。”

他們之前的親本也單薄。

又出了韓香這些事，能維持住表面的和睦，已是不易。

“別作妖，也別去管，已經是大人，更是當家主母，我們管不了，也不能管。”

“安安穩穩著現在的一切，如今的日子，是我們曾經不敢想的好日子，該知足了。”

韓父說完，慢慢回屋子去。

話是這麼說，但心里多有些不得勁。

韓袁氏好久之后才嘆息出聲，看見躲在門口的韓香，起走過去，“阿香，你怎麼起來了？頭還疼嗎？”

扶著韓香關心問。

韓香輕輕抱住韓袁氏，哽咽著出聲，“娘，我錯了。”

“……”

韓袁氏微愣。

忽然明白過來，韓香是想起來了。

輕輕嘆息一聲，“都是命。”

當初以為周鞍山是個好的，哪里曉得周鞍山又損又壞，把好好的姑娘禍害這樣子。

韓香瞬間淚流滿面。

知道錯了，卻連到姐姐面前道歉的勇氣都沒有。

知道，姐姐永遠不會原諒，造的傷害永遠都會留在心中，想起一次嘔一次。

韓袁氏拍拍韓香的背，“希你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再氣你，再恨你，待你也不薄。”

若不是韓巧出援手，讓他們帶著韓香來縣城看病，或許一輩子都懵懵懂懂，瘋瘋癲癲。

韓巧回到家里的時候，蘅毅已經回來了。

他見韓巧面帶喜，笑著問，“遇到什麼好事了？”

“倒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是想明白了些事兒，茅塞頓開的那種覺。”韓巧握住蘅毅的手，“你事都辦好了？”

“嗯。”

韓巧和蘅毅前往主院，“其實我們還是不夠斷舍離。”

這宅子里的東西，好些舍不得。

倒也不是銀子的事。

是覺得悉了，有。

“蘅毅，你想好以后我們要在哪里安家嗎？”韓巧問。

“……”

蘅毅想了想，“京城吧。”

京城，天子腳下，什麼好東西都在那里。

各地有這些鋪子、宅子、莊子，也是給后代子孫留一條退路。

這些東西舍不得丟棄，也是因為這里留著他們生活的痕跡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