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施君坐在屬於上議員們的高背椅上。

一手撐著下。

一手玩弄著羽筆。

懶洋洋的看著臺下那些鬧哄哄、面紅耳赤的高階巫師們，全然不在意這些源於自己臨時召開的高階巫師急會議。

更準確的說，會場里的源自在會議召開后丟出的那個議題——月下議會要不要向聯盟申請進行維度收斂實驗——這相當於自己承認要開發屬於月下議會的咒了。

倘若像黯藍古堡那樣，進行維度波實驗，還算稍微維持了聯盟臉面的話，那麼明正大提出『咒開發計劃』，等於直接挑戰聯盟的《咒不擴散條約》以及後續一系列相關法律。所以這個議題剛剛被丟出來，立刻引得會場一片嘩然。

反對者固然眾多，但支持者也不乏其人。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會議發起人還沒來得及闡述自己絞盡腦想出來的借口，大家便已經吵的不亦樂乎，省了很多口水。

蘇施君對此自然樂見其。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坐在巫一側的米爾頓公爵茫然許久后，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小聲詢問這次會議的發起人：「或者說，我們幹嘛要召開這麼個會議？」

有關月下議會應不應該開發咒、有沒有能力開發咒、是不是可以擁有咒，屬於巫師界公共輿論場的老話題了，每年都有幾個人振臂高揮、又有幾篇文章嚴厲駁斥，但總的來說，都是陳詞濫調，有新意。

所以，米爾頓非常不理解為什麼今天刻意召開這麼一場會議。

「召開急會議是每個上議員的基本權力。」蘇施君言簡意賅道。

「但你看看會場里……」

米爾頓公爵指了指臺下——他雖然非常迷蘇大，卻很懂輕重、公私分明，絕不會沒有理由的濫用上議員的權力——表愈發困：「混、吵鬧、烏煙瘴氣……說著我們十年前就悉的觀點，這種會議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就是告訴聯盟所有人，月下議會今天在開會，蘇施君在心底回答著，瞄了卡倫家的公爵一眼，話鋒突轉：「……你們那個黑暗議會最近沒有開會嗎？」

這句反問打了米爾頓一個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側首位的公孫病。

公孫病鐵青著臉——當然，對殭來說，鐵青的臉屬於非常健康正常的——面無表，聲音卻突兀在幾位上議員耳邊響起，語氣很嚴肅：「不管學校發生了什麼，都跟黑暗議會或者月下議會無關。」

米爾頓終於稍稍回過味兒來。

「學校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眨著眼睛看向蘇施君。

「這個問題與今天的會議無關。」

巫非常練的使用了雙標話，同時很不客氣的嘲笑公爵先生的遲鈍：「希波克拉底曾經說過，不懂占星的醫生沒資格稱自己是醫生，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不懂占星的上議員，也沒資格稱自己是上議員。開會這麼久，你才剛剛反應過來可能跟學校有關，簡直是整個月下議會的恥辱。如果莫里亞教授打算讓月下議會背個黑鍋，以你的表現，我們大概明天就會為整個聯盟攻擊的對象了。」

口中的『莫里亞教授』是巫師界一位臭名昭著的黑巫師，曾經在斯托卡尼克大學擔任邏輯學教授，只不過據說在與福爾斯先生的對決中失蹤，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

「好的，福爾斯小姐……你這是在正確的時間點找了個錯誤的目標。」米爾頓舉起雙手，半開玩笑道：「當然，我說的『錯誤目標』不是指那位九有學院的年輕學生，我是說，我可以發誓，我沒有針對學校或者其他目標的任何計劃！」

在蘇施君看來，沒有用姓氏與家族榮譽發的誓言，都是狗屎。

「你知道我喜歡年輕學生的哪一點嗎？」

巫總是擅長找到對方的痛點，然後加以痛擊：「他與你一樣困的時候，從不掩飾自己的無知，他能從自己經歷的每一場考驗、每一次冒險、每一個謎題里尋找長的養料，像海綿吸水那樣吸收著瀰漫在校園裏的知識與真理……」

「每個人都有自己關注與追求的目標。」米爾頓公爵臉灰白，非常勉強的辯解了一句：「就像流浪巫師把流浪吧當做他的事業……」

這一次，蘇施君還沒來得及開口，威廉·塔波特幸災樂禍的笑聲便響了起來：「沒有哪位大巫師會把酒吧當自己的事業……」

臺下辯論的聲音突然變大，打斷了幾位上議員間的對話。

包括蘇施君在，五位上議員齊齊向下去，只見一位材矮胖，彷彿圓球般的老巫師揮舞著細長的手杖，臉漲的通紅，正大聲訓斥對面幾位年輕議員。

巫認出來，他是布萊克家族的一位長老。

「……不開發咒是我們對聯盟的承諾！」老巫師或許用了洪亮咒，聲音震的整個大廳嗡嗡作響：「也是我們一貫的選擇！這個選擇讓月下議會在聯盟中安穩的發展壯大，所以我們應該堅持這個正確的選擇！每個人，你們在座的每一位，都該堅持正確的立場！什麼對月下議會有利，什麼是嘩眾取寵的……」

他那個詞一出口，立刻得罪了一大批支持開發咒的年輕議員，惹得群激，還有咒在人群中浮，似乎下一秒會場里就會上演全武行。

這可不是蘇施君召集這場會議的本意。

咚！咚！咚！

不得不敲響木槌，稍稍控制了事態發展。

「如果你只是想讓大家開個會，應該選個更安穩一點兒的主題。」魂不語溫和的聲音在巫耳邊響起：「關於咒的每一次討論，都會讓月下議會部更加混，而混會讓我們變得虛弱，它會分散我們的力、削弱我們的力量、阻礙我們對真理的探索……」

「什麼是真理？」

蘇施君大有深意的看向魂不語，問了一個很大的問題，而後又給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回答：「超乎邏輯還能存在的，就是真理……我召集這場會議，就是希以後能好好探索一下這個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