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呀，」溫錦笑著搖頭，「別人主遞到我們手裏的把柄，怎麼能不好好把握呢？」

「嗯？」初見歪了歪腦袋，「什麼把柄？怎麼把握？」

「你過來，仔細看，記住這花紋了嗎？」溫錦直膛，抻平裳，站在初見面前。

初見看得仔細，用力點頭，「不是我吹，我可是過目不忘的人！」

「記住了？」溫錦道，「那接下來，你用道法……」

慕雲人備好宮的車馬。

遠遠的，他瞧見著丁香華服的子，步伐穩健而端莊，正沿著長廊，往馬車這邊來。

手下人上前道，「雲哥，來了！當真穿了這件！」

慕雲輕笑，眼底是輕蔑和得意，「早就說了，民間子，懂什麼？還把我關在外頭？沒有我把關，連這府門都出不去！」

手下人撓頭道，「雲哥，小的愚笨……還是不明白。穿了這僭越的裳，您就不怕國師爺發現？」

「我要的，就是爺能發現！爺若不能發現，我費這心思幹嘛？！」慕雲哼道。

手下人更納悶兒了，「不是……服是您準備的，國師爺發現裳圖案不合適，有僭越之嫌，那……您也不了干係呀？您就不怕國師爺發怒？」

慕雲勾了勾角，「爺當然會責備我，說我辦事不力。但時間倉促，我能準備來合適穿的裳就不錯了，難免有疏之。」

「但若不恃寵而驕，我必能在服侍之時，發現錯……爺若責罰，我正好告一狀，訴說一下委屈！」

慕雲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袖。

他眼角眉梢都出些得意。

「來了！」手下人提醒道。

慕雲餘瞟見顓頊也闊步往馬車這兒來。

他立刻低眉順目，態度謙恭。

溫錦走上前來時，慕雲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

他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國師爺疾風驟雨般的怒氣，也想好了既能把自己撇乾淨，還能不聲告一狀的說辭。

時間倉促，難免疏，這小夫人卻恃寵而驕，排他，這才釀本可避免的錯誤……

「哥，走了。」

慕雲躬著子，沒瞧見爺和那小夫人怎麼就上了馬車。

他抬眼之際，馬車已經從他面前，緩緩駛離。

慕雲瞇著眼睛，眼神漸漸凝重。

他嗓音有些飄忽，「沒……沒發現？」

「是啊，雲哥，爺竟然一點兒都沒發現？這……這可怎麼辦？」手下人焦灼地著手。

慕雲垂了垂眸子，「不應該啊……」

「不管應不應該，都、都已經走了啊？」手下道，「爺沒發現，但如果到了宮裏，被宮裏那些人給注意到了，皇上會不會……會不會遷怒整個國師府啊？」

慕雲眸子一凝，「遷怒整個國師府？」

他沉片刻，嘆口氣，搖頭道，「那不至於，以咱們爺在宮裏，在大冶的影響力，皇上即便看到了，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頂多笑罵兩句……」

「那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就這麼算了，慕雲怎麼甘心？

「給我備馬！」

馬車正在緩緩行進，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追上前來。

「爺，國師爺……小人有罪！小人疏忽啊！」慕雲年輕又焦灼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停車。」顓頊吩咐道。

他掀開車窗簾子。

慕雲正慌忙翻下馬，袍跪地，「是小人疏忽，沒能仔細辨別，就送過去讓夫人自己挑……沒想到，夫人不小人當面介紹，邊人又不懂這裏面的忌諱，卻挑了那件不妥的……」

慕雲神張，閃爍其詞。

溫錦坐在馬車裏，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輕笑著，理了理袖口。

顓頊回頭看了眼溫錦，上下打量一番，「夫人挑的服，沒有不妥，你在說什麼？」

慕雲抬起頭，「啊？那個……繡花，不，不合規制。」

慕雲在自己前比劃了一下。

顓頊回頭，看著溫錦裳前的繡花。

「繡花很好看啊，怎麼不合規制？」顓頊說著，面不悅，「既是皇上急召宮，你還在這兒啰嗦多事，是府上太閑了嗎？」

慕雲張了張……難道國師爺不懂？不應該啊？

慕雲了手心裏的汗，「回爺，南方秀坊剛才派人來說，他們送錯了，那服前襟有百鳥朝圖，是要往宮裏進獻的裳。」

百鳥朝？

顓頊再次定睛在溫錦的前。

一片片金銀線所綉，緻富麗的團花紋，哪有什麼鳥？還朝？

顓頊正呵斥慕雲……是記不好，還是眼神兒不好？

尚未開口，顓頊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再定睛朝溫錦看去，「障眼法？外加用道法修改了繡花？」

顓頊哭笑不得地看著溫錦，「道法在子手裏，還能這麼用？」

溫錦笑著搖頭，「道法無論在誰手裏，都該是救人用的。」

救人？

顓頊凝眸想了想，他扭頭看著窗外神張的慕雲，「你確定，是百鳥朝圖？」

「是……是啊，爺，南方秀坊派人來說的……」

慕雲話未說完，顓頊便冷笑一聲打斷。

「慕雲，本尊信任你，不代表你可以愚弄利用本尊，」顓頊冷笑看他，「別在本尊的國師府，耍這樣的小心思，做好你自己的事。本尊的眼裏，不得沙子。」

說完，他唰地放下簾子。

「走！」

馬車重新起行。

慕雲跪在那兒，渾僵且冰冷。

什、什麼況？

為何國師爺非但沒有責備那「小夫人」，反而像是悉了他所有的心思？

國師爺的警告，更是讓他心生惶恐。

他扭頭，目追隨著已經遠去的馬車，心裏越發沒底……，究竟做了什麼？

「遇見事兒，怎麼不告訴我？」顓頊垂眸，目深沉地盯著溫錦，「我不是說了，我能保護你？你不告訴我，是不信任我嗎？」

顓頊的語氣里，竟有幾分委屈。

溫錦輕笑，「這點小事，我們自己能解決，沒必要再麻煩你。」

「我們？」顓頊抬眸看向坐在車廂邊角的初見。

初見抬頭，沖他燦然一笑，並驕傲地起膛。

「我用障眼法，讓慕雲看到的，還是他送來的百鳥朝圖。但實際上，我已經用道法，把綉上的圖案，改了團花紋……不過可惜了，這麼好的裳，只能穿一次。」

「道法改的繡花，不結實，一漿洗，就全壞掉了。」

初見得意地解釋道。

顓頊嗤笑一聲，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