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搖了搖頭，「回公主，卑職不認得這號人。」

長公主微微一笑，「那就去認識一下。」

「公主……」為難道，「您現在正在府上『閉門謝客、深居養病』呢，人看見您堂而皇之的在街上……不好吧？」

長公主重重地哼了一聲，「都是那溫錦害得我！我還以為，國師跟別的男人不同！沒曾想，竟也被一個小妖迷了眼！」

目複雜地看了眼公主……那眼神似乎在說，好像您不是似的？

「哼，我不便去認識，那你去！」長公主吩咐，「你去問問他是誰，多大年紀，家住何方，家裏還有什麼人，做什麼營生的……」

長公主還沒說完，就見神一喜，「公主您看！他好像是往公主府去呢！」

「嗯？」長公主立刻朝車窗外看去。

可不是麼，這條路往前，就是公主府的側門了！

長公主立時一喜，「走，從後門回府。送上門來的，本宮要會會他。」

無奈搖頭……喬裝打扮一早上，才從府上混出來，這就又要回府？！

國師好歹只被一個小妖迷了眼。

而公主殿下呢？

是個男妖都能迷了的眼啊！

……

一家茶樓里，沈憶白正坐在窗邊，手裏挲著天目油滴茶盞。

「稟爺知道，」小廝氣吁吁來報，「那個馬土司，真的往公主府去了。小人給他指路，專門指了公主府旁開的側門。」

沈憶白邊的隨從輕笑，躬道，「公主未經允許，私自開側門。最忌諱外人走那道門。」

「他一個外鄉人，哪兒知道這規矩？那道門專供公主出去遊玩方便。他從那兒拜訪，能進門才怪！」

沈憶白冷哼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廝見狀，補充說，「他還提了個籃子，說是從家裏帶來的土特產……公主府所用之，無不緻，一點土特產，也敢拿到公主府門前？」

「惹人嘲笑罷了！」隨從連忙說道。

「咱們爺在京都，什麼地位，什麼口碑？三次登門，都被公主稱病，拒之門外……」

「他一個鄉佬，還想公主府的門邊兒？嗐！且看他怎麼鬧笑話吧！說不定啊，會被公主府的門房，打得滿地找牙！」

沈憶白的好友，陶明甫的侄子陶子安，正在這時，來到雅間門外。

陶子安笑道，「滿地找牙怎麼夠？長公主爪牙的兇悍，京都聞名啊，他定會被打得滿地找頭……誒？我頭呢？我頭哪兒去了？」

陶子安誇張地比劃道。

沈憶白終於笑了，「坐，子安快坐。」

陶子安是沈憶白的忠實迷弟。沈憶白說什麼，他都奉為金科玉律。

哪怕沈憶白說，屁是香的，他都得跟著附和，對對對，就是香！

他那盲目崇拜的行徑，把陶明甫氣得差點兒跟他斷絕關係。

但也因此，陶子安了沈憶白的眼，跟他以朋友相稱。

陶子安坐下之後，沈憶白客氣地為他斟了杯茶。

陶子安不愧為迷弟，當即起，雙手上前，「我來我來，不敢不敢……」

能得自己偶像為自己斟茶，陶子安喜不自勝，滿臉。

沈憶白放下茶壺，「子安不必拘謹，你我是朋友。」

「不不，沈兄永遠是子安最崇拜，最佩服的人！」陶子安熱切道，「我聽大伯說了昨日殿上的事兒，他雖不在殿中，但約聽見皇上把沈兄已經奔波勞，忙前忙后，磨破了皮子，快要完的事，轉而給了這個鄉下來的馬土司！皇上真是太……」

「誒——」沈憶白立刻打斷陶子安的話，「喝茶。」

私下議論皇帝，說皇帝壞話？

這個陶子安腦子不夠數，連累他們陶家人就行了，可別帶上自己……沈憶白端起茶盞，抿了口。

「哼！」陶子安憤憤不平，咕咚牛飲一般，灌了一大口茶，「太過分了！」

沈憶白抿了抿……可惜了他的好茶。

「且看著吧！這個窮鄉僻壤來的『馬糞蛋』今日必要丟人現眼了！」陶子安憤然道，「也讓皇上看看，除了沈兄有這能力，眼下朝堂上，沒有能擺平這事兒的！」

「要平衡這幾方，他們哪個是好說話的呀？還得顧全大局，顧全皇家的面！一個土包子，他懂這些嗎？」

沈憶白抿而笑。

雖然，陶子安年輕氣盛，跟他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學了些話。

但……不得不說，這有時候，話聽來，就是覺得爽啊！

「啟稟爺！」

小廝又跑來報信兒，「馬土司進去了！」

雅間里霎時一靜。

沈憶白，陶子安，以及兩人隨從都看著報信兒的小廝。

「什麼？進去了？進哪兒去了？」陶子安瞪大眼睛問道。

沈憶白眉心一蹙……直覺說，別問別問別問……他不想聽到答案！

小廝卻已經拱手回答，「馬土司進了公主府。」

「這不可能！」陶子安豁然起，還猛地拍了下桌子。

咣地一聲，桌上的杯盞都跳了跳。

沈憶白只覺心頭的，都跟著杯子跳了跳。

「從側門進去的？嗯？誰給放進去的？」陶子安怒聲問道。

沈憶白想要擺擺手，對他說，別問了……何必自取其辱呢？進去了就是進去了！

他求見了三次，都沒能進的公主府——馬千乘這個馬糞蛋，一次就進去了！

這還不夠丟人現眼嗎？還問那麼多細節幹什麼？

可他的嗓子堵了棉花，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的胳膊墜了千斤巨石，沉甸甸得抬都抬不起。

「是從側門進去的。小人看見，是長公主，親自迎進去的。」小廝眼神兒好，看得仔細，說得也仔細。

陶子安噗通，跌坐回椅子裏，喃喃道，「為什麼？憑什麼？公主也……瘋了嗎？我們沈兄不見，卻見那個馬糞蛋？！」

「閉！」沈憶白終於忍無可忍。

陶子安不說出來，他還能自欺欺人……

他這麼一說，自己就不得不面對這個惱人的現實！

沈憶白怒喝一聲，抬眼間，只見雅間里不論是陶子安的隨從，還是自己的隨從，都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是同？是嘲弄？

邊人尚且如此，何況京都那些權臣貴族？

如今，國師不上朝，公主閉門不出，都在置氣呢！

京都的權貴們，都盯著這件事兒呢！

皇帝半路截胡了他差點辦的事兒，他夠丟人的了！

不知道多人在背後嘲笑他，兢兢業業為他人做嫁呢！

如果他們知道，他進不去的公主府，一個鄉下來的土司，一下子就進去了……

沈憶白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渾發冷，臉龐卻滾燙——如同被人當中扇了耳一樣發燙。

「後續，必有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