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春闕》第300章 青扶,我想你自由

晏青扶擱下手中的文書,連日的忙碌也在此時難得松了口氣。

“廢帝伏誅,當時隨著廢帝在西郊行宮的那些大臣……你打算如何?”

“殺了。”

晏青扶沒有猶豫,徑自落下一句話。

這些都是跟在廢帝邊的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會給自己留些禍患。

“長孫家呢?”

陸行又問。

他去的時候,那些大臣們知道廢帝伏誅,紛紛跪在地上哭著求饒,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陸行自不會被這些鬼話蒙騙,本想將那些人都就地理了,可又在這群人里看到了長孫大人和家眷。

聽得提起長孫家,晏青扶擰了擰眉。

“革職流放吧。”

片刻后,思忖著說道。

所能做的也僅有這些了。

“好。”

陸行點點頭,在文書上落下字。

“不過如今西郊事理罷,正是需得往朝堂之上填新人的時候。”

科舉尚且沒到準備的時間,如今皇朝之中,短缺可用之人。

這的確是個需得考慮的問題,晏青扶低頭想了想,又說。

“短時間暫且不急。”

朝堂上短缺人,但也不能貿然選用人。

畢竟這一批若是選上來,正是需要接手安置大量職的時候,接下來繼位的是這位小皇帝,什麼都需打點妥當。

陸行聽明白話外之意,微微怔愣片刻。

“那廢帝那位貴妃……你打算換個什麼合適的份留在宮中?”

百姓對廢帝民憤甚烈,若是公然留這位廢帝的寵妃在,腹中還有廢帝的腹子,說出去大多總不太好看。

“且等我問問。”

芷音愿意留在皇宮,換一重份自不是難事,若不愿意,擇一好的地方給住著,也是好事。

想到這,晏青扶站起道。

“我去看看。”

這一連忙碌下來,芷音也昏迷著,想著讓芷音好好休息,也還沒去宮中過。

自回來之后,便一直留在棲霞宮里住著,見晏青扶進了殿,芷音緩過神。

仍有些蒼白,輕聲笑了笑。

“長姐。”

“覺得如何?”

晏青扶落座在榻一側,問

“好的多了。”

本就是因為一時大喜大悲驚懼過度而暈過去的,此時休息了一日,已經好得多了。

“那就好,這兩日我留個太醫在這,你便跟著太醫的方子好好把調養好。”

晏青扶一邊說著,目落在的小腹上。

“算著已經有……”

“有五個月了。”

芷音說罷,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眼中閃過幾分復雜,試探問晏青扶。

“這個孩子……”

晏青扶極通,當即明白的意思。

“既然是你的孩子,自然是你決定去留。”

孩子以后自出生跟在邊教導的也是芷音,芷音自己自然知道什麼能教什麼不能教。

得了的話,芷音輕輕松了口氣。

“我想留下。”

往后的日子,留在宮中也好,出宮也罷,邊沒個人總是覺得孤零零的,要是有個孩子,也算多些生氣。

“也好。”

“那你日后,是要換層份留在宮中呢,還是打算出宮?”

“這個問題……我倒是不曾想過。”

芷音微一愣神,隨即搖頭。

“且等我再想想吧。”

“好,此時不急。”

晏青扶微微頷首。

“只……我日后暫且不想住在棲霞宮了,不知長姐可否能吩咐下人為我換個宮殿。”

r> 芷音目一寸寸掠過自己曾經住過近半年的屋子,離開短短月余竟覺得恍如隔世。

“好。”

晏青扶并未問原因,點頭應下。

芷音又說了一會閑話,晏青扶才從宮中離開。

廢帝伏誅,西郊事理罷,正是各種事都忙碌著理的時候,刑部整日忙的團團轉,沈修理著郊外的兵士,上京朝政上大多的事都又堆在了晏青扶上。

除去,晏青扶心頭的刺也算拔了,雖然每日忙著,但到底也算樂在其中。

廢帝伏誅,宗祠將他的名字除去,上京百姓連著罵了幾日,又將這件事拋之腦后,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和樂。

這一來二去,轉眼就已經過了十二月中。

這日大昭上京又飄起了雪,晏青扶批過奏折,握了手中的暖爐往后殿走去。

剛一走出去,卻聽見前面約傳來幾分的低語。

是陸行和沈修站在不遠的廊下,正低聲說著什麼。

好端端的,這麼冷的天不進書房,為何偏偏要躲在這說?

晏青扶心中疑著,放輕了步子往前。

離的近了,聽見幾句零碎的話。

“遄城……這信中……”

“遄城來信了?”

一句話響在耳邊,頓時將面前的兩人嚇了一跳,陸行回過頭側擋在沈修前面,沈修下意識把手中的信往后面藏。

作和二人心虛的表自瞞不過晏青扶,一猜就覺得出了什麼事。

“不是遄城的信,是京郊的兵士布局,沈世子想著近些天西郊事罷,該重新改一改京中巡邏的人……”

陸行腦子轉的很快,當即拂了拂袖,淡然自若地開口。

“不是。”

晏青扶打斷他的話,往前走了一步,朝沈修出手。

“什麼信?”

“當真沒有。”

沈修手中運了些力想要將信毀去,晏青扶已經推開他,劈手奪了信。

信接過來,短短的兩行字映眼簾,潦草的厲害。

“昨日兩軍戰,王爺于陣前傷,中箭有毒,現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遄城大夫不足,煩請沈世子著于大夫往遄城一趟為王爺醫治。另遄城兵力不足,可再調兩萬兵力,盡快往遄城來。”

落款是三日前,韓卿。

這一行字給的沖擊太甚,晏青扶只覺眼前一黑,生死未卜四個字死死釘在腦海里,頓時一白,小的形卷在風雪里一肆,險些跌倒在地上。

“青扶。”

陸行奪了信手扶穩

“你冷靜些。”

的手都著,陸行單單了一下,就到那幾乎刺骨的冰冷,手中的暖爐在接了信的時候就已經掉在了地上,倉皇地抬起頭,眼中已經泛出了點紅意。

“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信?”

話一出聲帶了些哽咽,沈修面亦算不上好,嘆了口氣道。

“才送來的。”

來送信的人已經明說了只讓送到陸相府或者沈世子府,沈修與陸行恰好同時進宮,接信的時候還有些意外。

沒想到看了信,卻并非是什麼喜訊。

能讓遄城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毒,甚至讓韓卿不遠千里送來了信要于大夫過去,連傳信的字跡都如此潦草,可想而知事只怕比韓卿信中所說還要嚴重。

可是……可是不是前幾天才傳來了捷報嗎?

為什麼這麼突然……

晏青扶死死攥著手,眼神

驚疑不定。

“本想將這件事瞞著你的。”

陸行嘆了口氣,一手扶著,一邊沉著聲道。

“于大夫是京中最厲害的大夫,他若是親自去,必定不會有事的,遄城靈丹妙藥也多,必然……”

會保他萬全。

陸行一句話沒說完,晏青扶驟然打斷他。

“我去。”

“什麼?”

“我去,我與于大夫同去。”

抬頭確定地說。

“遄城那樣危險,你一個人去怎麼行?”

陸行一驚,接著拒絕道。

“正是因為危險,我才必須去。”

聲音仍有些,卻勉強自己站直了子。

“我知道你擔心他,但如今有于大夫去,你若是再跟著去,路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容祁傷的消息瞞不住,西域多也會得了信,若是虞為有心知道晏青扶要去,設下埋伏,一旦出了事……

陸行不敢想這樣的后果。

“會有暗衛跟著,我必須去。”

紅著眼眶,語氣有些激

“陸行,他生死未卜,我不能看著他一個人留在邊境。

何況他昏迷著,韓卿的不住,遄城總要有人主持大局。”

“就算我與沈修去,也不會讓你去的。”

如今京城仍然下著雪,路上危險重重,只消想到有一點危險,陸行也是放心不下的。

眼見陸行執著,晏青扶也不與他多話,轉頭就朝外吩咐。

“備馬。”

“不準備。”

陸行攔斷的話,擋在面前。

“你就聽我這一次,青扶。”

“不行。”

晏青扶亦看著他,臉上掛了些淚痕。

“他生死未卜卻要我留在京城安樂,我心中難安。”

“你去了也解決不了什麼……”

陸行有些挫敗地看著,但一想到京城的雪與一路上的危險,便仍然堅持說。

“最我知道了況,也能留在遄城穩住大局。”

“這些我與沈修都能辦到……”

“不一樣的,我和你們不一樣。”

在遄城生死未卜的那個人,是人,不管什麼時候,知道容祁傷的消息,都難以心安下來。

沈修與陸行也擔心他,這些都明白,可容祁亦曾在無數次傷昏迷的時候陪在邊,總也要趁著這一次,為容祁做些什麼。

留在京中坐立難安,倒不如去邊境看著他要更好一些。

想到這,晏青扶再一次堅定地抬起頭,對陸行說。

“我必須去。”

二人對峙半晌,陸行似乎看懂眼中執著,退讓半步說。

“于大夫已經去了,最先讓他看看況,若是當真棘手……你再過去。”

“京城和西域相隔千里,一來一回傳信都要幾日,加上遄城無人主事……”

“至也等雪停了吧,青扶。”

他微微闔了眼道。

他知曉晏青扶擔心容祁的心思,與他此時擔心晏青扶一路上的危險是一般無二的,但縱然如此,陸行也不放心在此時去。

“就留兩日,錯不了什麼事的,嗎?”

晏青扶沉默下來,對上他的視線。

陸行手,似乎想為去臉上的淚痕,但手頓了頓,終又止住。

沈修亦跟上來勸道。

“上京的雪最多兩日就停,此時天冷路,離京是最不妥當的做法。

何況青相也忙了幾天,好生休息兩日再去,會更好些

你也不想若奔波了幾日過去,等他醒來看到你辛勞的樣子再心疼你吧。”

廊下沉默了片刻,晏青扶啞著聲音開口。

“好……”

一句話沒說完,驟然子一,闔了眼暈向一旁。

陸行手撈了人將抱進殿,趕忙傳了太醫過來。

“青相一時急火攻心,加上這兩日過于疲累,才暈了過去,陸相不必擔心。”

“那若以青相的子,兩日后趕往邊境,可有不妥?”

陸行問道。

太醫頓時面有難

“這……雖說并無大礙,但最好還是不要。”

他們太醫院的人說話大多保守,自然是不愿晏青扶在中途因為奔波勞累再出了什麼事的。

“下去吧。”

陸行微微斂了眉眼,抬手揮退了太醫。

晏青扶是在兩個時辰后醒過來的,聽了太醫說的話,倒也未曾再掙著說些非要去邊境的話,實在虛,太醫整日熬了湯藥送過來,養著子的時候大多留在屋中,雖多與陸行芷音說些話,但偶有的時候向窗外,心中亦止不住的焦躁難安。

算著時間于大夫還不曾到遄城,外面一點消息沒有傳出來,那可想而知是急,韓卿封鎖了全部的消息。

至第三日,京城的雪果然停了。

冬日的太也帶著幾分殘冷,順著窗欞灑在有些蒼白的面容和指尖上,雖然這兩天神氣逐漸轉好,太醫也說沒什麼大礙,但眉宇間縈繞的一點愁思,亦被陸行看的清楚。

他心知是心病。

心中擔心著容祁,若不讓去,只怕這心病纏的也會每況愈下。

他眉心微微,轉過離去。

至這日晚間,晏青扶正在屋等下寫著字,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心中浮起幾分躁意,抓了桌上的宣紙一團往地上砸去。

屋邊傳來一點風,是陸行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了陸行,晏青扶勉強提笑。

“外面的事忙過了?”

“嗯。”

陸行微微點頭,目落在上。

“外面京城的雪停了。”

晏青扶神,往外看一眼,輕輕點頭。

未在提及要往邊境的事,興許也是想著自己的,亦怕容祁擔憂,可陸行看的清楚。

早就好了,或者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這點心病,擔心著容祁在邊境生死未卜,才連著幾日沒有神氣。

他站定在晏青扶面前。

“屋外備好了馬車,我安排了百名暗衛隨行,你今夜好好歇一晚,明早……”

他話沒說完,晏青扶猛然抬起頭看他。

“你……”

陸行角似乎扯出點苦的笑。

他看著晏青扶驟然亮起來的神,連著上那點疲倦似乎都瞬間消散,他就知道,自己這個選擇,對來說興許是最好的。

晏青扶擔心著邊境的容祁,他亦擔心著面前的人。

有心病纏著,怕路上不安全,但更怕……更怕憂思難落。

青扶,這世上從來……何止容祁一人你?

陸行頓了頓,克制地將這半句話咽下去。

他靜靜地看著晏青扶說。

“過往幾年,從小小的幕僚走到權相的位置,置之死地而后生,換了份又重來,這幾年的悲與苦,青扶,你親經歷,只比我更清楚。”

可如今事平定已除,他不想晏青扶再一直被束縛了。

“京中事有我,你萬放心去。”

他微微斂了眉眼低頭看晏青扶。

“青扶,我想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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