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王後再嫁

能回來，到底是得益於誰，薑賁在回歸母國的路上想過很久。

表麵上看，似乎是雍國國君驅逐了王後，著他返回齊國擇人奉上。

可事實上，齊國和雍國的聯姻已經毀掉，就算還要娶齊國子，使團回去便罷了，不該把他放回來。

所以，其實趙政隻是在履行對薑禾的承諾。

所以，能讓他回來的，是薑禾。

薑賁想清楚了這個，就知道事該如何應對。

“父王，”他把婚書卷起來，正道，“既然如此，請把安國公主的年庚告訴兒臣。兒臣來寫，兒臣來送。”

薑賁拍著脯道：“魏忌同兒臣這般大時，已經開始招攬門客。兒臣在雍國為質三年，剛剛回來，總要做些事，才不枉費父王的擔憂和教導。”

這才像個樣子。

怎麽能一回來便維護那個代替自己姐姐出嫁的假公主呢？

說起這個，雖然刺殺兒薑玉衡的長安君已經被誅，但齊國國君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掌上明珠都被你們弄死了，還議什麽親？

若不是他們把薑賁放回來了，齊國非要跟那趙政翻臉不可。

雍人狡詐不可信，不如就把薑禾嫁去魏國，對齊國才最為有利。

至於兵法，敢不給嗎？

想到此，齊國國君道：“賁兒若不怕辛苦，這件事便由你來辦吧。需要帶什麽人，盡管去請相國安排。賁兒便宜行事，不必事事求旨。”

薑賁高興地拍著自己的肚腩

，大聲道：“父王放心！事關重大，兒臣一定好好辦！”

來接頭的是魏國的治粟史。

治粟史管轄農田水利，也負責給軍隊調運糧草。

前些日子他們已經試探過，湊出糧草買賣了一次，賺得金餅十斤。

而魏國宰相的俸祿，一年也不過五斤金餅。

起先史擔心有詐，怎麽城高價收糧，城外竟有人在賣呢？後來買回來看，發現城外的糧草裏摻了不草籽碎梗，以次充好嚴重。

而城收糧的則要求嚴苛。

看來城外的那些糧草不能達標，隻收城的。

史這才放心。

他們的糧草是用來賑災或者送上戰場的，他們自己又不吃，摻雜草籽碎梗也無所謂。

能把好糧換次糧，趁機大賺一筆，史覺得很劃算。

為了上下一心不被人查，史打點出去不銀子。最後甚至得到宰相的允許，打開了魏國京都城最大的糧倉。

足足七千車糧。

來收糧的是一個跛腳男人。

他把一車金餅付，又轉抬了抬手。

夜的掩護下，後數百人蜂擁而，不過一個時辰，便搬了糧倉。

史看著一車金餅，激萬分忍不住雙手哆嗦。

然而現在還不到鬆懈的時候。

他們立刻安排人護送著金餅，連夜拉出京都，跑去城外賣糧的庫房。

這庫房幽靜難尋，好在他們已經來過一次，停在朱漆大門前，叩響了銅環。

“開門，來買糧。”

裏麵

靜悄悄的，連一聲狗都沒有。

“怎麽回事？”史咽了一口吐沫，覺得口幹舌燥。

是不是太晚了，人家休息了？

或者是有什麽貓膩？

那種匪夷所思的可能令史膝蓋發頭冒冷汗。

“砸開！”他當機立斷道。

幾個漢子上前隻砸了兩下，大門便轟然而倒。煙塵四起中，他們看到原本堆滿糧食的庫房幹幹淨淨。

“吱吱”幾聲，有驚的老鼠跳起，沿著牆角竄走。

“糧呢？”

史瞠目結舌。

糧草沒了。

雖然一車的金餅足夠買更多糧草，但金餅不能吃喝，若遇災荒或者戰事，如何是好？

事關重大，治粟史不敢瞞，迅速把這件事報告給宰相大人。

魏國宰相張齋因為收了治粟史五斤金餅，原本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著再得些好便罷。

可如今出了子，他神沉沉坐在幾案後，手指迅速弄著襟掩飾焦躁的緒，許久後才道：“你中計了。”

張齋窄小的三角眼出，聲音森冷：“這件事從一開始，便是奔著國庫糧草而來。如今沒了糧草，萬一國君問起，你腦袋不保。”

治粟史魂飛魄散跪坐下來。

如喪考妣般，他哭道：“大人！救小人命！”

“你放心，”張齋低聲道，“你有金餅，還怕買不到糧草嗎？去街市上買，去百姓家強征，出城外搜刮，無論如何，糧庫要填滿！”

治粟史得了這個主意

，便應聲告退而出。

買，征，搶，他方法使盡，可卻收效甚微。

京都附近百姓家的糧草早已售賣，出城百裏，竟也被買空了。而那個給他下套的跛腳男人，卻遍尋不到。

“大人，”五日後，治粟史麵憔悴地跑到宰相張齋麵前跪下，“下無能，買不到糧。”

張齋這次沒有責罵下屬。

他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去畏罪自殺吧。”

治粟史乍然聽到這句話，嚇得麵如土渾栗。

“大人，大人，下再去買就是了。左右如今並無災荒，也無戰事！”

話音未落，便聽到宰相府外通往王宮的道上，此起彼伏的報訊聲。

“報——”

“急報——”

“急報——”

吃不完的鴨梨，自然要摘下來保存。

宗郡的腳剛好，就為薑禾扶著梯子，在宅院裏摘梨。

一個個黃澄澄的梨子被薑禾小心摘下，再放進籮筐中。很快，梨樹下的籮筐裏便滿滿當當。

這隻是今日摘下的，其實自從糧食收完，薑禾就不再出門，閑暇時摘梨為樂了。

耳聽宅外有急報聲傳來，一紅站在梨樹下，笑著對宗郡道：“來了。”

來了，消息從四麵八方來，匯魏國王宮，驚那個坐在最高的人。

那個人愚蠢詭詐，又兇狠殘暴，不知道如今是什麽反應。

但是很顯然，有的人消息比急報還快些。

魏王的男寵，被封為龍君的男人在晨中衝進院落，拔劍對準

薑禾。

“是不是你？”

他厲聲問道。

雌雄難辨豔異常的眉眼因為憤怒有些扭曲，劍刃冰涼，向薑禾的襟。

宗郡倒吸一口涼氣，去護薑禾。

然而薑禾卻向前一步，阻止了宗郡，又看向龍君。

“請公子說清楚些，”薑禾道，“什麽是我，又什麽不是我。”

“趙國、韓國、楚國、燕國，他們如今在做什麽，你知道嗎？”龍君每吐出一個國名，都怒不可遏。

這些日子還以為薑禾認輸服在乖乖寫兵法，他送了一斛又一斛的珍珠安。

沒想到今日竟有消息，說魏國已被大軍境，且不止是一個國家的兵馬？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龍君反複確認才肯相信。

什麽東西能讓各國如蠅蟲逐腥紛至遝來？是兵法，是兵家卷！

“原來是這個啊，”薑禾含笑看著龍君，眼中晨流轉，施施然道，“那公子還真不能傷到本宮，若不然，魏國頃刻分崩離析，三日之，便至滅國！”

龍君手中寶劍，最終猛然收回。

“本君這就去麵見陛下。你不會以為，雕蟲小技，就能毀掉我大魏百年基業吧？”

薑禾冷笑著把最後一顆梨放進籮筐，緩緩走回室更換服。

毀掉你大魏的不是雕蟲小技，而是昏君在朝。

正午過後，召見安國公主薑禾的詔書送進了宅院，與傳召侍一起到來的，還有公子魏忌。

“我怕他們對你不善。”

魏忌解釋道。

他

臉上點點愁容，卻勉強對薑禾笑著。

“我還好。”薑禾點頭接過詔書，抬腳步馬車。

來到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魏國國君魏圉。

魏王穿黃和墨相間的元端朝服，站在群臣跪拜的大殿最高，居高臨下俯視眾人，神焦躁氣憤。

朝臣們議論紛紛，都在講為何事先並無任何風聲，為何這幾個國家會突然陳兵百萬直指魏國。

一片哄哄中，侍大聲宣喝道：“安國公主覲見。”

魏王頓時向殿門口看去，大臣也自分兩列側目斜睨，在一片勉力製的寂靜中，薑禾一步步走來。

穿齊國公主的朝服。

東珠抹額，金簪在高髻上輕輕垂墜，白的領上繡著日升東海祥雲圖，紫裾曳地，步履沉穩。

若輕雲蔽月，如流風回雪。

雙瞳剪水著七竅玲瓏，鼻翼拔宛如山影婆娑，紅潤好似原野烈焰，最讓人讚歎的是那梨渦現的鵝蛋臉，雖含著笑意，卻像帶著千軍萬馬的銳氣。

令人不敢玩，不敢放肆，不敢覬覦。

而不俗、蕙心紈質、從容大氣，縱使齊國嫡公主到了，也不過如此。

可顯然相比的貌，魏國國君更在乎的，是的蛇蠍心腸。

“聽說你送給各國信，那麽這些兵馬，是你召來的嗎？”

雖然難以置信，但魏國國王還是開口詰問道。

“是。”薑禾回答。

還沒有弄清楚真相的大臣頓時嘩然。

“我魏國對你以禮相待，你為何這麽做？”魏王走下臺階，厲喝道。

“以禮相待？”薑禾神含笑，笑得冰冷刻骨。

“那麽請問本宮的生父，如今在何？”

魏王臉上這才出恍然的神。

你的生父，你不是見過了嗎？你為了救出生父，不是在寫兵法，想要獻給寡人嗎？

怎麽你竟然聯合魏國的勁敵，做出如此兩麵三刀口腹劍的事呢？

但是當著朝臣的麵詢問這些，倒顯得他這個國君屈服於薑禾的謀了。

魏王厲聲道：“寡人問你，你是如何同他們說的？他們如何才肯退兵？”

薑禾向前走了一步。

走出魏忌小心翼翼的嗬護。

揚聲道：“本宮要他們用一半兵馬，迎下半部兵家卷，或者殺，把魏國分而食之。”

“你敢！”魏王猛然走了幾步，因為惱怒，他腳步雜，險些摔倒。

混中，龍君連忙上前扶住魏王的子，轉頭對薑禾道：“是不是放了你的父親，你就會把卷送出去，以解魏國今日之危？”

薑禾像看著一個傻瓜般看向龍君。

僅僅放父親出來，需要如此大幹戈嗎？

寫卷寫得手疼，收糧賣糧累得宗郡腰都彎了，趙政跑來要討便宜，還崴了宗郡的腳。

付出得太多了，得千百倍討回來才行。

薑禾緩緩搖了搖頭，抬起纖長的手臂指向魏王，開口道：“本宮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