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嫁給魏忌為妻

薑禾雙手接過竹筷，卻沒有；薑賁給自己斟酒，作慢得似乎一年才能倒滿；而龍君就那麽真心實意地笑著，眼神卻意味深長瞧著鮮香的蒸熊掌，直到薑禾放下筷子，才挑起眉心。

“看來安國公主對本君有很深的戒備啊。”

他角微揚，在梨樹下笑得花枝。

“龍君，”薑禾也淺笑道，“本宮看你口中勸食，眼神卻似在阻擋，故而不敢吃。”

龍君聞言笑容微凝，坐直了子搖頭道：“安國公主驚才絕豔，說出的話也深奧難懂。本君既然帶來食，怎麽又阻擋呢？”

“或許是因為，”薑禾放下酒盞，與龍君相對而視道，“這食，不是龍君府裏的。”

即便沒有毒，這一鼎充滿殘忍殺戮氣息的野味，薑禾也難以下箸。

不需要喚宗郡來試毒，因為龍君的眼角眉梢，都是在提醒注意。他不是來請客吃飯，而是帶來敵人的消息，然後等著漁翁得利。

“此話怎講？”龍君饒有興致地問道。

薑禾把蒸熊掌推開，抿道：“龍君何等聰明的人，來到這裏直奔主題請本宮用食，不就是在提醒，這東西有問題嗎？”

按他二人眼下的關係，必然對對方提防戒備。即便要下毒，也得悄無聲息以免引火上。這般大張旗鼓帶著食過來，又急忙請薑禾來嚐，已經跟提醒有問題沒有分別。

他

們都是聰明人，一點即。

聽聞薑禾這麽說，龍君大笑出聲。

“可笑羋負芻那個蠢貨，還以為他可以指使本君下毒。”

出門打聽幾句，就知道他龍君對安國公主恨不得殺之後快。但他心中除了有仇恨，還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的國家是何境地。

羋負芻看輕龍君了。

他不僅是寵臣，也是朝廷的使節，魏國的肱。

聽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似懂非懂中，薑賁終於抓到一句聽明白的，頓時扔了筷子和酒。

“你這假人！竟然敢下毒？”

龍君雖是男人，長得卻如人一樣豔，又因原先的魏王寵幸，七國間有人取笑他時，都喚他是“假人”。

龍君臉通紅，揮袖道：“你姐姐那麽聰明，怎麽你如此蠢笨？安國公主都已經看出來，本君隻是帶這些東西過來，下毒的不是本君，是那楚國羋氏。”

“可惜了這麽好的熊掌！”薑賁丟下酒壺離席，翻折袖就準備出門幹架。

“不準去！”

薑禾一句話阻擋了他的步伐。

不願又不得不聽從地，薑賁嘟嘟囔囔地應著聲，扭頭端著熊掌跑了。

庭院隻剩下薑禾和龍君對坐。

“羋負芻並不蠢，”薑禾想了想道，“起碼他知道，若齊魏結盟，對楚國來講不是好事。”

龍君也沉沉點頭。

他手中著寶劍的劍柄，看著稀疏的梨樹樹葉，歎了口氣。

“陛下被趕到黃河以北的行宮，寂

寞無奈生不如死時，本君有好幾次，想殺了你。”

薑禾神沉靜看著他，並不覺得害怕。

“但本君也知道，若你真能嫁魏國，對我魏國意味著什麽。故而本君隻能忍著，隻能穿戴好朝服，去輔佐新君。”

即便那新君是陛下的兒子，對龍君來說，也不過是陌生人。

薑禾真誠笑道：“所以本宮才說龍君乃國之棟梁。”

龍君苦笑著搖頭，忽然長而起。

他一手梨樹糙的樹皮，一手指著樹枝，問薑禾道：“你知道當年為何隻有本君的這棵樹活了嗎？”

薑禾低頭看一眼地麵，眼中波流，緩緩道：“我注意到這個院子的土與別不同。”

“是的。”龍君有些自負道，“本君為了種活這一棵齊國的樹，派人千裏迢迢，運回了齊國的土壤。所以如今本君為了留下一個齊國的人，也願意摒棄前嫌，與公主你攜手並進。陛下他戕害薑大人，固然是一件憾事。但如今魏國國君已換，太後又有意與你結親，安國公主你，願意嫁給魏忌為妻，助我魏國日新月異、扶搖直上嗎？”

有初冬清爽的風在庭院中吹過，龍君的聲音幹淨真摯，一字一句撞在薑禾的心上。

他頭頂的墨玉冠閃芒，披肩碎發輕輕拂，額頭潔眉眼明亮和，看起來真誠溫。

薑禾想起趙政曾提醒，龍君門客眾多劍高超，不能招惹。而龍君也

的確在初來魏國時便開口警告，更是同魏王一起脅迫恐嚇。

但到最後，他真心挽留，神誠懇。

一時間，薑禾對龍君多了不好。

“嫁人的事另說，”含笑道，“本宮早就答應魏忌，要留下來匡扶魏國社稷。龍君盡可放心。”

可你沒有答應嫁給他。

你不嫁魏國王室，即便魏忌信你，本君信你，太後也是不信的。

龍君張了張，最終沒有再問。

眼前的子聰慧異常，這些事顯然不需要他的提醒。

“這酒是本君親釀，公主可嚐一嚐。”

一直等待在旁的宗郡立刻上前，為他們斟酒。舉止從容倒滿酒後，他先飲了一口驗看。

龍君並不在意，笑著等他驗完退下，才與薑禾杯而飲。

楚國羋負芻下榻的使館中，沒有等來薑禾暴病而亡的消息，反而等來了公子魏忌。

“魏公子大駕臨，有失遠迎。”

羋負芻笑嗬嗬拱手，讓開一步。

然而魏忌沒有進屋，他站在庭院中側開子，從隨從手中端來一鼎蒸熊掌。

熊掌已經涼了。

魏忌把它丟在羋負芻麵前。

“吃了它。”他開口道，“要不然就從我魏國滾出去。”

長玉立的公子從未如此氣憤難當。若不是薑賁帶著這熊掌跑到他那裏告狀，他還不知道薑禾險些就中毒了。

龍君那人險叵測，誰知道他是不是就坡下驢呢？萬一薑禾沒有察覺異常，吃了一口，龍君真的會阻

攔嗎？

他不能想，隻要想到薑禾有中毒的可能，他就氣得失去了風度，忘記了羋負芻的份。

羋負芻臉上帶著尷尬的笑，他退開一步，搖頭道：“魏公子你是什麽意思？如此辱我楚國，難道不怕邊境駐紮的數十萬楚國兵馬嗎？”

魏忌冷哼一聲道：“你楚國有兵馬，我魏國就沒有嗎？”

院落裏的氣氛凝滯一瞬，魏忌冷如鐵，羋負芻也撕破了臉皮。

“那便請公子在這裏等著，”他笑道，“不出百日，我楚國兵馬，必定攻破城門！到那時，本公子就不是喂毒藥那麽簡單。”

羋負芻長臂一揮，也不收拾東西，帶著人馬離去。

不管項燕怎麽勸說，羋負芻離開三日後，駐紮在魏楚邊境的楚國兵馬，還是衝了魏國國境。

他們攻打的第一個城池，是曾經作為魏國國都的大梁。

大梁是魏國重鎮，有百姓數十萬。四周良田，百姓富足安樂。若大梁被破，則損失慘重。

一道道軍急信傳魏國國都，讓剛剛繼位的魏國新君驚駭異常。

“這是怎麽回事？”十四五歲的他朝服晃，急急詢問道，“前幾日他還來恭賀本王繼位，為何如今剛剛回去，就發兵來攻打呢？”

“回稟陛下，”有朝臣試探著道，“如今楚國兵馬圍困大梁，卻並未攻打。微臣願意前往詢問羋氏，看看他們所圖為何。”

“快去快去！”魏國新君擺手道。

才剛剛

做了幾十日新君的他，可不希這麽快魏國便亡了。

“怎麽回事？”小小的宅院中，薑禾一麵幫施針的安大夫扶穩父親的肩膀，一邊問邊的人。

宗郡搖頭，薑賁也跟著搖頭。

“你搖什麽頭？”薑禾氣不打一來，“若不是你去魏公子那裏告狀，怎麽會惹怒了羋負芻？”

薑賁撓了撓頭，神委屈，往宗郡的後躲了躲。

被頂到前麵的宗郡想了想，問道：“殿下不想魏國與楚國開戰嗎？”

薑禾點頭，目沉沉道：“想，但不是現在。魏國應該先南下兼並韓國，再北上攻趙、燕，最後與齊國一起抗楚。如今兵馬不足將帥凋敝，打起來太過費力了。”

聽這麽說，薑賁臉上一喜。

“也就是說能打贏，隻是費力？”

“傾國之力。”薑禾道。

宗郡不免提了一口氣，而薑賁也拳掌。

“姐姐，”他笑嘻嘻近，幫忙扶住略微掙紮的薑安卿，問道，“你給我封個將軍，讓我用魏國的兵馬練練手，左右不是咱們齊國的，死了也不心疼。等我練了個大將軍，好保護你。”

薑禾沒有理睬這句渾話。

針已經紮完，起道：“我去魏公子那裏看看。”

他肯定已經焦頭爛額了吧。

門客雖然多，但鬧哄哄地出謀劃策，也常常會讓人心思煩拿不定主意。

比如剛剛走進院落，便聽到殿有一人大聲道：“要我說，楚國必然是怕我魏國同齊國

聯姻，忌憚安國公主，故而想要先下手為強。既然是這樣，咱們就把安國公主送給他拉倒。”

“好主意。”

薑禾邁進大殿，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