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原來你也心悅於孤

薑禾也看著趙政。

微微抬起下，眉目純淨坦然。

明白，他生氣了。

魏忌挑在那樣的時間問那樣的話，答得坦誠，被趙政逐句聽到記在心裏。作為國君，他的邊聚集著趨炎附勢之輩、攀高結貴之徒。他最不缺的，就是向他索取討要權力的人。

可薑禾已經回答過一次這個問題，如今換作他來問，難道答案就需要變一變嗎？

“是的，”的頭仰得更高了些，這樣才能直視趙政的雙眼，回答出果決和氣勢，“我要權力，很多很多權力，你給不給？”

他們相對而視。

仄的船艙中，趙政拔站立，低頭看著眼前難以被馴服的人。

明明無數次與他共枕同榻，明明也曾在睡夢中呼喚他的名字，可就是不曾說過喜歡，不曾對他，如他對那般炙熱。

你給不給……

沒有人像這樣，索要權力時理所當然，好像他原本就欠著。

也沒有人像這樣，從未對他哄騙逢迎，卻真實得讓人氣惱。

“孤——”趙政口中的字從牙齒的隙中出來，像是野的低嘶，清冷怨懟，憤怒無奈，嗤聲道，“給你。”

你難道要和他們一樣，索取如此庸俗無聊的東西嗎？

那就給你！算孤高看了你！

薑禾的眼神落在趙政輕啟的薄上，忽然間眼睛眨了眨。

他氣得可真不輕。

清俊的臉頰冰山般冷，下頜直的線條沒有

一點溫的餘地，雖然抑著呼吸，卻像是隨時要暴跳如雷。

薑禾忽然想起那個夢。

在那個夢裏，他可不是這樣的。

或許，哄一哄他……

薑禾突然踮起腳尖……夠不到，那就——

在趙政轉怒為驚的神中，薑禾的底皮靴已經踩在趙政腳背上，雙手抓住他繡著日月星辰的袖，踮腳，把輕的吻印在他的薄旁。

趙政如遭雷擊渾麻。

前的人一擊得逞就要離去，趙政已經抬手握住的細腰，向上輕提束縛，把困在自己懷裏。

“薑禾……”他低頭尋到被驚嚇得躲閃的臉頰，親吻的。

你這個壞人。

原來你在這裏。

原來你，也心悅於孤。

他從不曾這般欣喜若狂，在親吻的間隙看著輕輕閉上眼睛的薑禾，趙政快樂得想要落淚。

這是天下唯一與他靈魂契合的子，他們相投目標一致。

這是天底下第一個真心對他的子，純倔強又聰慧善良。

這也是天底下最麗的子，一顰一笑如驚鴻遊龍。

趙政閉上眼，在微微搖晃的船艙中，恨不得用這個綿長的吻，把薑禾進自己的裏。

直到的手試探著推他，努力推他，狠狠推他。

趙政才依依不舍放開薑禾。

似乎有些生氣，臉頰紅紅的，瞪他一眼垂下頭，分外人。

“對不起，孤……”

明明他君臨天下睥睨眾生，在麵前，卻像個手足無措的笨蛋。

“我

了。”薑禾又道，“趕著給蒙恬送糧食，飯都是湊合著吃的。”

“你給蒙恬送糧？”趙政心頭又是一熱。

他急著乘船走水路來此，雖然知道蒙恬缺糧被困，已經想辦法調配，卻沒想到薑禾已經先他一步。

“這會兒應該收到了吧。”薑禾抬起頭抿，惹得趙政幾乎又要湊上去。但的眼神看起來卻不太好惹。

“所以，你給不給我吃飯？”

“孤這就去傳。”

趙政起後轉，作倉促，險些撞到船艙的門框。他為了掩飾慌轉過頭，臉重新冰冷，對薑禾警告道：“你好好的，別想著逃。”

“我又不想被淹死。”薑禾道。

趙政這才心滿意足離開。不過約約間，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夠盡興。

不過天長地久，總有機會的。

趙政的心中像是吹進炙熱的風，鼓鼓囊囊，輕飄飄。

原來這樣……就是親吻啊。

薑禾捂了一下自己的臉，又放開，再捂一下，忽然甩甩頭拂去這些雜念。

看到他生氣時，為什麽想吻他呢？

是因為想哄他。

薑禾認真地自省著。

夫子說過，吾日三省吾。平時沒有自省過，今日覺得不得不審視一下自己。

那為什麽哄他就要吻他？給顆糖吃不行嗎？

不行，當時真的想親一親他，想讓他開心。

薑禾想了想，想讓宗郡開心時，會跟他聊雍國皇宮的事；想讓采菱開心時，會讓幹些重要的活兒；想讓薑賁開心時，會

向他請教怎麽駕船。

為什麽想讓趙政開心時，會親他呢？

薑禾的心忽然狂跳起來，比剛才親吻時跳得更急更，的臉倒是不再發紅，張讓赧的紅褪去，白得像團的梨花。

那個原因漸漸在心中浮現：喜歡他！

停停停。

在心中讓自己停下。

這小兒態可要不得。

得惡狠狠的，得疾言厲，要不然還不被趙政在手裏嗎？

想到這裏薑禾咳嗽一聲，努力讓自己的神恢複正常。

等趙政親自端著食盤進來時，正看到薑禾氣哼哼卻又冰冷的神。

“怎麽了？”趙政問。

“怎麽這麽久？”漫不經心地瞥了趙政一眼。

在船上燒飯當然很難，趙政特意等在廚房外，做好了立刻端來的。

瞧，自己的人就是不一樣，脾氣差。

“來嚐嚐。”趙政把木勺遞過去，為盛湯。

是喜歡的八寶甜羹。薑禾吃了一口，便繃不住笑了。

“還不錯。”

“商量一下，”趙政攪著碗裏的粥，問，“後宮之主的權力，你要嗎？”

後宮之主，便是王後了。

王後的權力，當然很大。

薑禾搖了搖頭。

趙政放下碗筷認真地看著，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心裏難過。

是個特別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不要，”薑禾道，“現在不是嫁人的時候。現在要修渠、要治國、要安邦理政平天下。雖然我懂的不算太多，卻也不想被鎖在宮中。到時候隨便說上一句

話，便有人參本說王後妄議朝政如何如何。”

的夢想不是嫁給什麽樣的人。

而是自己，為什麽樣的人。

“那你要什麽權力？”趙政揚起角道，“宰相嗎？還是國君？孤的位子讓給你坐好了。”

這真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他想娶，卻隻想著如何做事。

大雍帝國的後位，都不能到。

“或者，”趙政忽然似想到一事，眼神幽暗道，“你為王後，孤不準他們說。有敢諫王後幹政者，斬。”

“後人會說你暴的。”薑禾夾起一蔬菜，看了看，索然無味放下。

鄭重道：“我要做你的門客。”

門客，國君的門客。

進可號令萬軍，退可出謀劃策。

眼下六國環伺，都把雍國視為眼中釘。而雍國大渠未修將士不多，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國土淪喪。

他和，要的不是一時安穩盛世繁華，而是開疆擴土掃平六合。

這條路一旦踏上便無法回頭，上前十步、百步，或生或死，生死未卜。

像一條幽深的隧道，看不到丁點，隻能持刀破開黑暗，舉槍殺掉虎狼，用淌的胳膊拿起弓弩，一步步，不回頭。

若勝了，便結束百年征戰，還百姓一個盛世太平。

若敗了，就用他們的，墊平後來者前行的路。

總有一日，華夏統一。

趙政看著薑禾，看著眼神中的堅定。

不是好說的人。

當初為了讓假裝嫁給自己，他不惜給了

三個條件利。

如今是真的求娶，他倒不知道該給出什麽。

在的麵前，自己如此貧瘠渺小。

“薑禾，”趙政搖頭道，“若你能讓韓渠半年通水，孤就應你所求。若不能，你就乖乖嫁王宮。可好？”

韓渠的工期，原本計算下來得好些年。

半年通水，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一定要抓住的機會。

趙政看著薑禾，等的答案。

最好知難而退，乖乖嫁雍國，為他綿延子嗣。

得好好活著，他們倆，得有一個人，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