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如何伺候國君

各地郡縣遴選來的妙齡，共九十九名。

達政宮從前殿到後殿的甬道很長，恨不得每塊地磚上都站著一位。

太後笑瞇瞇地看著，似乎對每一個都很滿意。

自從趙宗正的兒被趙政連帶龍床一起丟出去，又拆了宮殿點燃艾草驅邪，熏得整個王宮如墮雲霧無法呼吸後，京都已經沒人敢覬覦宮妃的位置。

不不敢，很多適齡子還被迅速擇選夫婿嫁出去。

寧可下嫁兒，也不想被國君在朝會上斜睨一眼，輕飄飄問一句：“卿最近有去過達政宮嗎？”

搞得京都各位大臣人人自危，就連剛生下兒的，都藏著掖著，明確表示自己對為外戚沒有興趣。

達政宮被冷落很久，所以太後也很久沒有這麽愉快過了。

見薑禾大步而來，太後更是從心底覺得好笑。

就讓你這個玩弄哀家兩個兒子，以至於子被殺、長子與哀家不和的人，來親自嚐嚐曾經的男人被奪走的滋味吧。

太後居宮闈數十年，懂得人們所爭搶的不過是一個男人。

男人的寵幸、男人的信任，甚至是男人的一個目，一句話。

若得不到，便會被妒忌淹沒。

妒忌能讓人愧屈辱，讓人輾轉難眠，讓人失去理智。

太後要看看這個往日鎮定從容的人，如何方寸大。

漫不經心地看了薑禾一眼，抬聲道：“安國公主來了？快瞧瞧，這裏有沒有中看的。

”

聽到這句話，微微垂頭的選紛紛抬頭。

一個個或絕豔或斂的臉龐出來。

們的目到太後邊站著的子，又不由得齊齊垂頭，麵慚。

那是怎樣的一位子啊。

穿齊地螺紋素，上麵用銀線繡著山川湖海；頭攢白珠花，隻輕輕描眉，並無其他脂飾。

可即便清雅如枝頭梨花，也因為眼角眉心舒展自然的千秋絕，讓人忍不住心生妒忌。但若敢流連一刻，又會發現不僅僅是得翩若驚鴻，偏偏還有縱橫捭闔，睥睨天下的銳氣。

這銳氣讓與尋常子區別開，讓雖然站在胭脂水醉人的香氣裏，卻超外，與們格格不。

隻覺得該敬畏、該歎息，該生出恥不如的自卑心。

選們的頭比剛剛垂得更低，來時的激希冀，碎裂愧的落寞。

怎麽會看上自己呢？

會瞧不上，會口出辱之言吧。

卻沒想到忐忑不安中，那名子道：“本宮看著，都很好。”

“哦？”

太後的神有些意外，把手中撥弄的一玉如意放下，目環視一圈道：“都很好的意思是……”

“都留下吧。”薑禾道，“選們千裏迢迢而來，想要服侍陛下，想要為陛下綿延子嗣。若本宮在這裏三言兩語趕走幾個，倒傷了大家的心。”

不管這些選來自何方，顯然都是希能在宮中出人頭地的。

努力的孩子，都

需要有點好運氣。

薑禾笑容溫和神坦然，讓太後有些捉不。

“怎麽能都留下？”揚聲道，“陛下如今尚未娶妻，後位空置，就添了九十九位人，這要是傳揚出去，他日史書工筆，定會說陛下荒誤國，為後人不齒。更何況九十九位，陛下忙於朝政，如何能全部臨幸？”

原本心中有了一希的選，因為太後這句話，頭都要埋到膝蓋裏去了。

薑禾卻出輕鬆的表，想了想又道：“那這樣吧，把們九人分為一組，共十一組，從今日開始，流在止宮伺候陛下。陛下從每組裏挑一個，這樣留下十一人，總不算多吧？”

還能這樣嗎？

太後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幾乎聽不到薑禾在說些什麽了。

侍總管李溫舟病了，他的小徒弟在前伺候，隻覺得陛下心神不寧，卻想不明白是因為什麽。

安國公主剛剛來過。

將軍蒙恬也來過。

這會兒聽說達政宮在給陛下選妃，是因為這個嗎？

小侍雖然無法同，卻點了點頭。

“你去打聽一下。”雍國國君忽然放下奏折，沉聲道。

打聽什麽啊？

小侍茫然無措，一顆心嚇得差點跳出嚨。

“達政宮。”

趙政有些不耐煩道。

果然是惦記選妃的事！

小侍一溜煙跑了。

在前伺候的人，即便是小侍這樣隻是替師父值，也足夠讓王宮上下獻討好。

他很快帶回來消息。

“安國公

主在為陛下選妃。”小侍畢恭畢敬道。

果然是去選妃了，沒有推辭，看來準在使壞。

趙政眉頭蹙起，問：“選了什麽歪瓜裂棗的給孤嗎？”

“沒有沒有，”小侍連忙替薑禾說話，“公主殿下說，選們各個都很好，都留下。”

都留下？

趙政咳嗽一聲輕咂茶水，冷然道：“母後怎麽會答應？這裏是雍國王宮，又不是楚國的煙花柳巷！”

小侍趕轉道：“奴婢再去問問。”

很快，滿頭大汗的小侍回來，帶著解決問題的喜悅，回稟道：“奴婢打聽清楚了，安國公主把選九人分為一組，共十一組，一起流伺候陛下。陛下可以從每組挑選一個，今晚便能開始。這會兒太後殿下說齊國公主宮規教養得好，讓殿下給選們講講，怎麽伺候陛下。”

這就是辱了。

說什麽宮規，其實是暗示齊國嫁前會教習的事吧。

趙政盯著小侍，眼前仿佛看到薑禾暴跳如雷掀翻幾案的場景。

“怎麽說？”

小侍繼續為薑禾說話，想了想道：“安國公主很順從，說宮規自有教習嬤嬤教，還是——”

“還是什麽？”

趙政無比希李溫舟早日康複，他就不用再跟這個小兔崽子打啞謎。

小侍的臉紅彤彤的，垂頭道：“安國公主殿下，正在給選們教習。”

趙政猛然起，差點把幾案帶倒。

小侍退後一步。

看，陛下迫不及待了。

他心裏

糟糟想著，便見趙政大步出去。

低著頭，小侍隻看到趙政玄青繡著十二章紋的元端朝服掠過，像一隻迅疾的鷹隼。

太後氣得簡直要崩潰掉。

這個人可真……

遍尋腦海，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匯辱罵薑禾。

原想著借這個機會讓害臊，讓妒忌，讓無地自容。

沒想到最後覺得片刻都待不下去的，竟然是自己。

薑禾借來侍的拂塵，點來點去，把九十九位選分了十一組。

站在選麵前，正在講如何伺候國君。

“陛下的披風沒有盤扣也沒有係帶子，看到他的手抬起，就要做好接住披風的準備。其他的服也很好，要輕，萬不可損傷龍。陛下沒答應讓上床，就站在床下麵候著。要乖，但也不能特別乖，你們養過貓嗎？貓那樣的，就很好……”

這些選哪裏聽過這些，一個個麵紅耳赤幾乎站立不住。

太後也覺得不堪耳，正要離開，就聽到薑禾繼續道：“陛下不用香料，也討厭髒。伺候之前，至要洗上十幾遍吧，幹幹淨淨的……”

太後猛然起，因為太快，頭暈目眩幾乎摔倒。

扶著侍的手向前幾步，突然看到前麵有人影迅即而來，已到了眼前。

趙政當著選們的麵，一把抓住了薑禾的手。

“安國公主，”他聲音冷似乎要把人斬殺吞掉，一字一句道，“你今日，洗幹淨了嗎？”

“陛下！”侍護衛

嘩啦啦跪了一片，選們這才明白眼前的人是誰，頓時糟糟跪下去。有十多個膽子小的，子一歪便嚇昏過去。

“這可不行，”薑禾抬手指向暈倒的，回頭對太後道，“殿下要多嚇幾次，不然可怎麽伺候陛下。”

“薑禾！”

趙政厲聲打斷的話，拉著的手，大步流星向外去。

他走得很快，快到兩邊跪著的侍從宮婢像是一個個流滾過的剪影。

終於走到甬道盡頭，繞過一個大殿，在侍從早已經自覺回避留下一大片空地的花牆轉彎，趙政把薑禾按在兩人合抱那麽的廊柱上，氣得息聲聲。

薑禾仰頭看他，似乎有些無辜。

“在你心裏，孤是誰都可以侍奉的人嗎？”趙政問道。

為自己選妃，還選了那麽多，還教們怎麽侍奉撥。

他太氣了，氣到他覺得就算薑禾抓他的手臂，踮起腳尖吻他，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