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撕毀盟約

整個冬天，奔走在七國之間的使節、暗探和信使，都在傳達著同一個消息：趙政撕毀了同魏國的盟約，正在籌備糧草軍械，整練軍隊，意圖發戰爭。

雍國要打哪裏？

不需要分析，這已經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

韓國。

韓國地函穀關以東，是雍國滅六國首先需要突破的關隘。

縱使韓國擅製能兩百丈的弩弓，有可“陸斷牛馬，水截鵠雁”般鋒利的刀劍，但有弩劍顯然還不行，還得有能抵外敵的士兵。

它國土麵積不大，人口不多，對抗雍國，幾乎是死局。

所以六國各個朝廷更關心的事是：雍國打完了韓國，打誰？

燕國自認為高枕無憂。

它距離雍國比較遠，中間又隔著趙魏兩國。日常跟齊國打打海戰也便罷了，基本不惹雍國。

齊國猜是楚國。

因為雍國國君唯一的門客薑禾，的父親便死在楚國手裏。再加上薑禾同趙政非同尋常的關係，齊國人覺得，隻要薑禾在，必然會鼓趙政南下伐楚。

這是複仇，理所當然。

楚國對這種猜測一笑置之。

雍國來伐我楚國？

找死！

我百萬披甲將士，沒有一個會答應！還是魏國更好拿些。

而此時的魏國公子，魏國實際掌權者魏忌，正凝眉打開一封書信。

信是他姐姐趙國王後的兒趙遇雪從雍國都城寄來的。

在信中並未提國事，隻是說得到雍國王室的款待。

趙遇雪

還說趙政對分外冷淡，毫不提婚書的事，不知道舅舅有沒有什麽辦法幫。

冷淡？

魏忌丟掉那封信。

他這個外甥可不像表麵那麽單純。

的意思是雍國國君對不滿，無意同趙國結親，滅韓後很可能進攻趙國。

是想要魏國放鬆警惕。

“沒出息。”

不知道什麽時候魏子佩進來，撿起那封書信看了看，撇著道。

“說起來也是姐姐的兒，小小年紀擁有晉作為封地。怎麽剛到雍國，就想著怎麽討好雍國國君了？真是丟我們魏趙兩國的臉。”

魏子佩極為不屑，若不是恪守禮儀，否則就要當著魏忌的麵翻白眼了。

魏忌看著妹妹笑了笑。

同樣是孩子，同樣十五六歲，怎麽自己的妹妹就沒有半點心機城府呢？

“聽說你要出門？”他問道。

“是，”魏子佩頓時高興起來，“下雪了，我命人在郊外搭了個棚子施粥。這會兒去看看那些人有沒有盡心做事，也看看有沒有人冒充災民吃白食。”

自從今年春天魏子佩跟隨宰相一起賑災後，就迷上了這些事。

做得很好，如今在百姓中頗有善名。

“施粥的事安排別人去做，”魏忌卻攔住道，“兄長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子佩可願先幫兄長一個忙嗎？”

魏忌說，趙政撕毀了韓魏雍三國盟約，理由是他攔截包庇了雍國本來要誅殺的叛徒，陳經石家人。

“為兄並不認識陳經石，所以事有蹊

蹺。不如妹妹去臨淄看看，陳經石的家人是不是在那裏。”魏忌道。

魏子佩蹙眉。

提起臨淄，就想起那個揚言要把娶回家打的薑賁。

那並不是一個好地方。

魏子佩想了想問：“為什麽是臨淄？”

“因為聽聞薑禾要把陳氏家人送去臨淄，如果是這樣，陳氏便會回到臨淄。”

薑禾是說一不二的人，雖然這次跟趙政意見不合，但要護住的人，肯定由護著。

說不定陳氏不在臨淄，還住在薑禾的府宅。

而把鍋甩到他頭上的，恐怕是薑禾得來的便宜弟弟薑賁。

“妹妹不明白，”魏子佩搖了搖頭，“即便證明了兄長冤枉，趙政就會收回命，繼續履行攻守同盟嗎？”

“不會。”魏忌斷然道，“這隻是他的一個借口。沒有這個借口，他或許還會說本公子了他的羊，他的，他的一床被子。”

如果趙政講道理，石頭都會說話了。

魏忌搖頭苦笑，過了一會兒才道：“為兄隻是不想因為這件事被國人指責罷了。如今坊間傳聞說因為兄長，雍國將伐魏國。百姓們以為是魏國的錯，就不會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同仇敵愾。子佩在魏國很得百姓擁護，子佩的話，他們會相信。”

沒有人願意打仗，如果他們把責任推到兄長上，兄長便會為眾矢之的，有口難辯。

魏子佩頓時又張又激。

從小到大，都是被兄長嗬護的那個人。沒想到會有

一日，也能幫助到兄長。

“好。”魏子佩重重點頭，“我一定去查清楚，還兄長一個清白。”

魏忌看著的影遠去，眼中出和的笑意。那笑意裏，又有一點悲傷。

他其實也不是要魏子佩去臨淄還他清白。

魏忌是想讓去避一避。

這樣在亡國時，他這個唯一的妹妹，才能保住清白和命。

薑賁雖然耍，但是心地不壞。

若自己死了，薑禾看在往昔誼的份上，也會讓薑賁保護妹妹吧？

大戰之前，他能夠徇私做的，也隻有這一件事了。

“薑禾？”

正在梳妝的晉公主趙遇雪，出冷笑。

那一張臉平日很好看，但此時在銅鏡裏出兇神惡煞的神。

“早就聽說過跟雍國陛下不清不楚，”趙遇雪對打探消息回來的宮婢道，“先前說什麽代嫁假婚，為的是揪出雍國細，其實還不是要抓住機會接近趙政嗎？後來跟著舅舅跑了，這會兒又了雍國國君的門客。到都是，煩人！”

特別是一想起那個孤傲清絕的舅舅竟然也被這人搞得五迷三道，就莫名憋屈火大。

魏忌可是連自己都不多看一眼的，怎麽就中了的毒？

“應該已有之親。”宮婢道。

“那是自然，”趙遇雪哼聲道，“假婚時候就住在一起了，聽說最近更是常常宿在宮裏。一個未嫁的人，真是毫無廉恥之心。幸虧沒爹，不然得被爹打死

。”

“公主要去見見嗎？”

“見！”趙遇雪挑了一支最漂亮的珠花遞給婢，“雍國的虛實，或許便是薑禾的虛實。是兵家之後，怎麽能不見呢？”

晉公主趙遇雪先往薑宅遞了一張帖子。

按照禮儀，薑禾應該先收了帖子，再讓管事送回來一張帖子。雙方就算是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再然後就可以約見麵的地點時間。

帖子飛來飛去，人雖未見，也已經絡起來。

管事回來說，有個麵容和善沒有胡須的男人收了帖子，轉放到了一邊。

“一邊是什麽意思？”趙遇雪問。

“一邊有個大筐，裏麵丟著幾百張帖子。”管事老老實實回答。

趙遇雪快要氣笑了。

一個冒牌公主薑禾，竟然敢把自己這個正正經經的公主送去的帖子，轉頭跟別人送的丟一起去？

“你說清自己的份了嗎？”趙遇雪仍然有些不甘心道。

管事垂著頭應聲是，徹底燃起了趙遇雪心中的怒火。

“再送！”

的手重重拍在妝奩上，震掉了一串瑪瑙。

第二次遞帖子，趙遇雪直接單方麵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京都最大的酒樓，從趙國和齊國分別請來兩個廚子掌勺，也算給足了薑禾臉麵。

遲了半個時辰去，意在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的是，裝扮得彩照人的趙遇雪坐在酒樓裏，足足等到茶涼，薑禾才慢條斯理地到了。

款步走大廳，對跪坐在正位上的趙

遇雪道：“麻煩公主殿下起來。”

趙遇雪在心中冷哼一聲。

這人則矣，隻是眼角含著一清冷。且穿著素，皮更是白得沒有半分豔。

這樣的人，男人怎麽會沉迷喜歡呢。

“安國公主殿下，”趙遇雪輕輕端起茶盞慢品，笑道，“今日可是本宮做東。”

趙國子裾很長，曳地鋪開，看起來隆重優雅。

趙遇雪束發垂肩，得像一朵雪蓮花。

“知道是殿下做東，”薑禾的子斜斜讓開，出後穿便服、眉森冷、氣宇軒昂的男人，“但殿下不可坐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