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歡》第113章 奉上重禮

第113章

奉上重禮

孕,或者子嗣,薑禾還沒有想過。

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他這麽近,卻又似乎隨時便會逝去。

紛紛揚揚的大雪潤地麵,接著慢慢蓄積。腳踩在道路上,也有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雍國都城已經宵員和百姓也都在各自家中,圍爐夜話,與親眷和樂。

通往薑宅的街市兩邊,亮著星星點點的燈火。

每一盞燈,都照著一個家,一些人。

萬家燈火,國泰民安。

這是和他,希攜手向前,共同走的路。

可是——

薑禾忽然握住了趙政的手。

他的手指細長卻不瘦弱,掌心有結實的,卻又很涼。

薑禾記得去年這個時候,趙政的手還是很熱的。可如今他不脈象沉遲,溫也低了許多。

趙政任握著,手裏的油紙傘掉落下來,在長街劃過一道紅的弧線。

薑禾把那冰涼的手攥拉住,攏進袖,幾乎是拖著他的手臂向前走。

的腳步從一開始的輕鬆雀躍,變得有些沉重。

“阿禾,”明知道薑禾在想什麽,趙政卻故意逗弄道,“孤像是掛在你上的衿帶了。”

薑禾停腳回頭,正看到趙政滿含深的眼神。

繾綣不舍又不得不假裝鎮定,憂傷難過卻又若無其事。

從六歲起就惶惶然四海為質的他,還沒有實現心願呢。

沒有實現,就不準死。

“小心被雪淋。”趙政抬手接過蘇渝遞來的雨傘,重新撐起

薑禾把趙政的手攏在邊,用力吹熱,才放開。

瘦弱的肩膀有一瞬間的聳起,像是要承這世上最重的力量。

“阿禾,”趙政道,“接下來要難為你了。”

薑禾對他笑笑,笑得倔強卻又有力。

“趙政,”揚聲道,“盡管來吧。”

趙遇雪想過趙政和薑禾會如何糊弄自己。

比如假裝要進攻齊國或者楚國,實際上突襲趙國,令措手不及;又或者假意與合婚,在遣使去趙國送達婚書時伏擊趙王,令趙國群龍無首不堪一擊。

怎麽都沒有想到,趙政竟然當著的麵,說要進攻趙國,要誅殺趙氏王族。

他甚至敢大言不慚說除非趙國作為陪嫁並雍國,否則……

宴會上那種如臨深淵的恐懼再一次襲上心頭,趙遇雪忍不住抖。

筆蘸起的墨滴落下去,髒汙了一大片雲錦。

趙遇雪把那片雲錦掀起丟進火盆,重新鋪開一張。

是小心謹慎的人,不能方寸大

要告訴父王。

告訴父王此戰不可避免,還是要早做準備,以防萬一。

除此之外,要迅速和魏國燕國結盟,以抵擋雍國鐵蹄。

至於薑禾作為兵家傳人的深淺,已經不需要再探。

能把雍國國君哄得鞍前馬後,這樣的人,敢輕視嗎?

趙遇雪凝眉書寫,把雍國朝廷的局勢以及的預判詳盡寫下,著人快馬送回趙國。

趙國,那是的母國。

那裏西接黃河北鄰草原,那裏比雍國開

化。兒們常常騎在馬上唱歌飲酒,男人們懷寬廣不懼戰爭。那裏叢臺壯觀檀臺華麗,那是的故鄉。

的先祖也曾平定三胡,辟地千裏;也曾攻取晉,威震諸侯;更曾反擊匈奴,斬殺十萬騎兵。

隻要能保住故鄉,可以繼續待在雍國,忍辱負重也好,賣為奴也罷。

甚至是,一命抵一命,誅殺趙政。

他若死了,雍國便會王位空置,陷無盡的鬥之中,永無寧日。

該去尋一個刺客。

一等一的刺客。

在其餘國家紛紛猜測雍國今年打韓國還是明年打韓國時,韓國國君韓安更是覺得雍國的箭明日就會中他的脊背。

鄭國渠兩岸關中糧食收的消息已經傳遍五湖四海。

雍國能派人輕而易舉把鄭新關的家眷保護起來,且突破關隘送去雍國都城,那麽派人殺一個國君,似乎也輕而易舉。

韓安已經好些日子睡不著覺了。

在魏國時,他曾經口出狂言說要同雍國決戰。

可一旦他清醒過來,就知道這件事無異於螳臂當車。

怎麽辦?

不想死,卻又想要這榮華富貴。

韓安思前想後,決定派遣使者去議和。雍國不就是覺得韓國擋著他東進的道路了嗎?好說,割一塊地給他,且放開關口,讓雍國大軍可以隨便出

臉麵也不要了。

韓國人,甚至可以站在道旁,幫雍國指路。

您是打北邊還是打東邊?跟我來!

臘月剛到,韓國使團便來到雍

國。

他們帶來韓國的輿圖,願意把新鄭以西的大片土地,全部割讓給雍國。除此之外,還願意與雍國簽下和約,雍國軍隊可在韓國駐紮,可借道韓國攻打魏國齊國。

韓國使節說到此時,座下雍國國君的門客安國公主薑禾忽然抬頭問道:“怎麽,陛下要打齊國了?”

趙政看著,原本清冷的神卻又出一點笑意。

“過不多久便是新年,今年就讓將士們歇歇吧。”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新年祭祀時正好可以問卜國運,看來年是否適合開疆拓土。

雍國國君能這麽想,暫時讓韓國使節鬆了一口氣。

“那這……”他們手裏拿著輿圖,誠惶誠恐看向趙政。

趙政卻看向薑禾道:“安國公主意下如何?”

薑禾含笑點頭,施禮道:“韓王重禮奉上,本宮覺得很有誠意。”

韓國使節看一眼輿圖,有些依依不舍,又有些如釋重負。

這些年割出去的土地已經有很多,焉知這不是最後一次?可他們國土窄小,群雄環伺之下,能茍延殘到今日,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真希以後什麽時候,可以安安穩穩坐在家裏,不必再割地求和。

而在薑禾接過韓國輿圖的時候,趙國魏國和燕國正在商議結盟抗雍的事。

原本魏國想要做主把齊國請來,但這麽多年來燕國和齊國海戰不斷,又曾經占領過齊國的都城臨淄,故而齊國一口回絕了結盟的事。

回絕

,齊國公子薑賁還寫信把燕國國君罵了一頓。

無外乎是“披著狼皮的死蟲子、冬天睡死的狗熊、沒臉沒皮生不出孩子”之類無趣的話,但是當魏國正使龍君把這些話念出來時,著實把燕國使節氣了個半死。

“他不就是仗著他那個姐姐在雍國嗎?”趙國使節怪氣地安著,眼角眉梢著不屑。

“可不是?”龍君悠哉樂哉地坐著,輕抿藥茶,紅服在前鋪開,似乎無意道,“貴國晉公主殿下,不也在雍國嗎?聽說是去聯姻?要本使說,雍國不會先對趙國下手。倒是我們魏國……”

他輕輕歎了口氣,用手肘支撐著道:“先前公子還同趙政爭搶妻子,早就惹得那廝不滿了。”

即便是歎息,龍君也姿容優雅無懈可擊。

他莫名想起薑禾來,想起咄咄人的樣子,想起哄騙了自己不珍珠,忍不住啞然失笑。

趙國沒有派公主去還好,派去一個,指不定便最先滅國了。

聽到他的話,趙國使節的臉紅了紅,坦白道:“晉公主已經示警多次,殿下說除非我三國結盟,否則大戰一即發。”

當年雍國圍趙國,就是魏忌竊符出兵,解了趙國困局。

如今若三國團團抱住如鐵桶一般,自然會讓雍國心生忌憚。

君不得不點頭,他稍稍坐正了子道:“那便談吧。隻要別咱們還沒談好,那邊雍國大婚,趙國倒戈相向就

好。”

“怎麽會?龍君玩笑了。”

趙國使節尷尬地笑著,卻發現殿隻有他自己在笑。

“說不定雍國會拒絕聯姻,”燕國使節也惻惻看向龍君道,“前陣子我國國君有意與魏國聯姻,不是也被公子婉拒了嗎?”

君抬眼看了看虎背熊腰的燕國使節。

就你們?聯姻?娶子佩?

你們也配?

趙魏燕三國的結盟會談剛剛開始,便有些劍拔弩張。

而寫下書信辱罵燕國的薑賁,此時正抬眼看著莫名其妙出現的魏國公主魏子佩,皺眉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本宮要把陳經石的家人帶走。”魏子佩道,“躲在薑禾宅院裏的那些已經被本宮輕而易舉拿獲,公子你藏起來的那位陳南星,也是時候出來了。”

“你什麽?陳什麽星?”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薑賁跳起來。陳氏族人是姐姐要他保護的人,他隻知道齊國沒人敢他們,卻沒承想鑽出來一個魏國妖

“陳南星,”魏子佩不耐煩地複述了一遍,“就是你藏在醫院裏的人。”

“為什麽捉?為什麽捉陳氏族人?他們又沒有惹到你們魏國!”薑賁看了一眼魏子佩後站著的護衛。

那些人一看就是行伍出壯,闊袖裏有沉甸甸的東西,或許便是袖弩。

魏國最擅長做袖弩了,箭頭淬毒,可百發百中。

可惜自己隻是出門溜達,後隻跟著一隊人馬。

,顯

然是不行了。

薑賁當然知道魏子佩為什麽找上門。

趙政揚言魏國劫走陳氏家人,故而撕毀了三國盟約。而讓趙政找到這個借口的,正是薑賁。

這個傻人,該不會以為魏國把陳氏族人送回雍國,就能換來趙政的慈悲吧?

不會的,趙政還會找個別的理由。

說不定會說魏子佩了他的牛羊。

在雍國為質兩年多,薑賁非常清楚趙政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也就魏子佩這個搶了他的大刀就要去駐守邊疆的人,才相信能同趙政講道理。

想到此,薑賁點頭道:“陳南星,本公子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南星是藥材,倒像是陳經石給他兒起的。”

“這是本宮查看陳氏家譜得知,不管南星還是北星,都得跟本宮走。”魏子佩氣焰囂張道。

“好好好。”薑賁點頭,“既然如此,便請公主隨本公子到醫院捉拿陳南星吧。”

如此順利,倒讓魏子佩有些猶豫了。

警惕心起,看看左右道:“本宮不去,你把送來。”

送來就送來,隻要現在能,以後都好說。

薑賁隨便去宮裏找了個宮婢,打扮的樣子,便去見魏子佩。

魏子佩果然以為得逞,興高采烈地帶著宮婢出城,沒走多遠,就被大軍團團圍住。

帶來的那些侍衛,還不夠薑賁靶子玩。

“魏子佩,”薑賁玩弄著腰裏係著的刀幣,樂嗬嗬走近道,“你長腦袋是為了顯高嗎

?”

魏子佩滿臉通紅,用刀抵住了那個宮婢的脖子。

“隨便殺,”薑賁笑起來,“這樣的婢,本公子多的是。”

“你想怎麽樣?”

薑賁認真地想了想,斷然道:“把你娶回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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