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歡》第124章 殺釁鼓

第124章

釁鼓

“撲通撲通”幾聲,趙遇雪帶來的護衛被盡數打落水中。

“你是誰?”

周圍糟糟的,姑娘丫頭們四散奔逃,顯然是知道事關重大,要離開避禍。沒過多久,雍國人就走了個幹淨,隻剩下掉落水爬不出來的護衛們,在一聲聲呼救。

趙國在北邊,鮮有人懂得鳧水。

如果無人來救,那些護衛多半就要被淹死。

然而趙遇雪來不及管他們,自己,要先活命。

出人意料地,後那人似乎沒有要把殺死的打算。箍脖子的手鬆開,趙遇雪雙無力落在地上,轉頭來看,頓時吃驚又委屈道:“舅舅!”

來人白似雪、傲然而立,劍眉星目、鼻正紅,正是趙國王後的胞弟,魏國公子魏忌。

魏忌麵寒如水並不應,抬手道:“把這個趙國細綁回魏國,聽候發落!”

趙國細?什麽時候了趙國細?

趙遇雪向後退去,子抵住水榭的圍欄搖頭,淚水掉落:“舅舅怎麽這麽說?是我,我是晉啊!”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麵,但也不至於如此。

他是故意的。

然而魏忌已經轉邁步離開,幾個魯的男人上前,三兩下捆綁住趙遇雪的手腳,像是綁著一個牲口,把抬起向外走去。

“公子!魏忌!”趙遇雪索不再裝作天真無辜,大聲呼喊起魏忌的名字,聲音尖利道,“如此待我,你就不怕本宮的母

親拿你問罪嗎?”

話音未落,便聽到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公主殿下說得對,所以魏公子,還是把晉公主給本將軍吧。”

那聲音寒如刀,驚得趙遇雪立刻噤聲。

這男人寬額高鼻,眼神銳利,形高大威武,年齡不到三十,卻看起來老深沉。

穿甲胄麵含微笑,可他後,卻林立著準備殺人砍頭搶軍功的戰士。

原本應該率領大軍離開的征北軍將領王翦出現在這裏。

王翦比蒙恬戰爭經驗多,趙政認為他智而不暴、勇而多謀,故而特地任命他為此次伐魏的主帥。

隻是這一個照麵,趙遇雪忽然明白魏忌為何而來。

落在魏忌手裏,尚能活命。可若被王翦捉去……

更進則死,他到底還是來救自己了。

“卻不知王將軍要晉公主何用?”魏忌對王翦含笑點頭,神鄭重道,“本公子正因為魏國機,準備拿回去問罪。”

“晉公主何罪之有?本將軍不用那麽麻煩。本將軍——”王翦頓了頓道,“要用晉公主釁鼓。”

釁鼓?

——“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pageNote#0

釁鼓,是出征前殺死對方俘虜,用鮮塗抹戰鼓,以祈所向披靡的儀式。

雍國此次出征是要攻打魏國,卻為何要用趙國公主的,釁鼓呢?

除非——

趙遇雪渾冰冷,心跳幾乎停止,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而原本應該同雍國勢不兩立的公子魏忌

,卻仍然在和雍國將領談笑風生。

魏忌對王翦淡淡一笑,似乎自己仍然站在魏國,可輕描淡寫化險為夷。

“晉公主昨日還是雍國的座上賓,今日便殺之釁鼓,似乎不太合適吧。”

“合適,”王翦抬袖揮開四散掉落的梨花,神已略帶憤怒,“晉公主派遣死士刺殺我雍國陛下,從今日起,已經是我大雍的死敵。正因為如此,我大雍將和魏國化幹戈為玉帛,轉而攻打趙國。”

果然!

趙遇雪神崩潰幾乎暈厥。

“不可能!”歇斯底裏地道,“哪個人見本宮派遣死士刺殺趙政了?王將軍休要口噴人!”

因為懸在空中,的聲音難聽猶如破鑼。

“魏讓自己代的。”王翦神不屑道,“公主的計中計,本將軍真是教。他日到達趙國,且看雍國如何以牙還牙。”

魏讓……

不可能,不管他今日是否得手,都會被自己埋伏在後的人誅殺。

“這件事還要謝安國公主殿下,”王翦自顧自道,“殿下提前得知魏讓份,在魏國捉住了他的家人,供得知是晉公主您的差遣。”

家人嗎?

那樣的人,竟然也有家人?

那麽魏讓他,到底是得手了吧。

趙遇雪心念電轉,反而平靜下來。

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死吧,為國而死,也算是沒有辱沒“晉”二字。

隻是魏忌卻仍然在為趙遇雪說

他從容道:“將軍要釁鼓,可用

落水的趙國護衛。晉公主趙遇雪,說來是本公子的親族。開戰在即,雍國陛下也不想節外生枝吧。”

王翦幹笑一聲。

有什麽想不想的?

既然都要打趙國了,提前殺他一個公主,算什麽?

但是王翦知道魏忌是跟誰一起回來的,也知道這一番雍國魏國也算是合作了一回。

若不是兩國做出開戰的樣子,趙國也不會那麽快便急匆匆去打燕國,給了雍國可乘之機。

“既然是這樣,”王翦退讓開,看了一眼被捆綁的晉公主,“本將軍恭送魏公子。”

放過了嗎?

趙遇雪的心卻沉下去。

能放走,魏讓是失敗了?

前功盡棄!

猛然掙紮著,儀態盡失又哭又笑,恨不能親自跑到魏忌麵前。

但魏忌顯然不會讓如願。

重重的鐵鎖鎖實了車門,就像對待一個囚犯,護衛駕車向前,搖晃中,仍然被捆綁著的趙遇雪撞在馬車車廂裏,傳出一聲聲悲嘶。

魏國刺客魏讓不會想到,就在他快要得手之時,蒙恬率領千人騎兵趕來,殺賊救駕,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中數箭,卻仍被人用冰水潑醒,大聲叱問:“指使你的人,是誰?”

他是死士,死了沒什麽大不了。

隻是重傷之下,勉強能看到線的那隻眼睛,看到了被丟下馬車的人。

人哭著朝他爬過來,想要打他卻又不忍,一聲聲道:“快說啊,粒兒被他們抓走了。”

粒兒,是他唯

一的孩子。

他出門時,粒兒才剛剛會走路。

“趙政!”魏讓的口中吐出鮮,哀聲道,“你好卑鄙。”

“不,”一個人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清爽冷漠,好似被什麽東西炙烤過,抹去了善良,“卑鄙的人,是本宮。”

穿白站在下,臉龐卻在影裏,絕卻又可怖。

“還有,”那人甩出一手指到他上,“這是你兒子的指頭,你不說,下次砍的,就是他的胳膊。”

魏讓抬頭向天,悲吼出聲。

一邊是殺掉暴之君的公道,一邊是他骨親的孩子。

“晉公主。”

這四個字從他口中緩緩吐出,了魏讓的言。

短小的手指從他懷裏落到地麵,滾落進鮮,漸漸染紅變形。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那是用麵團做的。

“收兵。”薑禾站在魏讓的旁,眼神淩厲清冷。

才多久沒有見,他幾乎不認識了。

也像裝作不認識自己。

那樣子,像是從魏國連夜趕回來的。

風塵仆仆,臉上尚有病容,卻比以往冷漠了些,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狠辣。

人!

變得更讓人癡迷了!

趙政獎賞蒙恬、安趕來的員,當場決定出兵伐趙,下詔全國。

他的眼神掠過人群,一次次落在薑禾臉上,卻一次次假裝不在意地離開。

到最後,趙政抬聲道:“安國公主來得及時,孤也有重賞。”

眾人麵前,屈膝施禮,端著齊國公主

的架子。

不會忘了你信裏寫了什麽吧?

趙政心裏有些惱怒。

說不定是騙自己的吧。

國君遇刺是大事,如今命無憂,理應快速返回都城。

趙政依依不舍抬腳步馬車,大駕鹵簿的儀仗已經安排妥當,浩浩往都城方向去。

隻是馬車剛剛開,忽然略停一停。

趙政抬眼看去,便見車簾被掀開,一個人撲了進來。

上帶著皂角和竹葉混合的香氣,肅淨了雍國國君上的腥氣。

“趙政!”撲倒國君,一口吻在他的臉上,“你好蠢!知道有刺客等著,為什麽還要出來?”

“為了……”趙政擁住懷裏的人,的耳朵,輕聲道,“等阿禾來救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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