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磨皮削骨

自上次太後迫薑禾生子以至於不歡而散後，們之間的集實在得可憐。

今日突然來，且又是旁敲側擊問的子，又是聽說九嵕山有什麽生子甘泉，真是很突然。

去九嵕山就需要出宮，宮外哪裏有宮裏安全。

怎麽著都會讓人覺得，太後邊有人不老實了。

如果舊人都很乖，那很可能是，來了新人。

“沒有，”李溫舟仔細想了想，搖頭道，“這一批奴婢都是長安君那件事後換的，從那時起，隻有被懲戒死外放的，沒有新進來的。”

那便是舊人。

薑禾不由得更加警惕。

當初長安君因謀逆被誅後，趙政洗王宮，把與長安君有勾連者盡數誅殺。當時伺候太後的人幾乎被換了個幹淨，以至於太後不滿了很久。

但他們卻忽視了一件事：那個時候，韋相國正因為救駕有功到褒獎，韋氏父的權勢也正在峰頂。

所以趁著宮中更換奴婢，塞進太後邊幾個人，可謂輕而易舉。

再後來韋氏家族覆沒，韋彰德死，韋南絮不知怎的逃到楚國去了。太後邊竟然有人為了韋氏家族，蟄伏數年之久嗎？

如果是韋南絮的示意，便說明要來。

如果來，會帶著解藥嗎？

薑禾忽然攥妃裾的下擺，整顆心都提起來。

不管韋南絮有多麽危險，薑禾盼著來。

不管那解藥來得有多麽喪心病狂和天誅地滅，也想要。

隻要

能救趙政的命，下地獄，都敢。

“阿翁，”心念電轉間，薑禾仰頭看向李溫舟，抿的角有了一笑意，“許是本宮想多了。既然沒有新人，那便大可放心。”

李溫舟聞言點頭，又恭敬道：“大婚前人多事雜，奴婢會盡力做好分事，管好他們，以免驚擾了殿下。”

“那便請阿翁費心。”薑禾頷首，麵上已恢複了平日裏輕鬆自在的神。

韋南絮，如果你正在來的路上，那麽請你快點。

再快一點。

上一回我們比過棋藝，也比過權謀。

這一回，我們來比誰更心狠手辣。

“太低。”

“太瘦。”

“醜。”

“肩膀太斜。”

“不夠直。”

……

一個個宮在韋南絮麵前站定，或者激或者膽怯地抬頭。

韋南絮打量著們，甚至讓們轉過瞧瞧後背和腰，便擺手搖頭，臉上也出厭棄的神。

的麵前展開著一幅畫，畫中立著一位素子。

那子的神著些清冷，卻偏偏長了一副人間絕的麵容。鵝蛋小臉，額頭潔，眼睛明亮有神，鼻梁小而高，紅齒白，令人見而忘。

那是齊國安國公主，薑禾。

韋南絮雖然對薑禾的臉很悉，但是這麽久不見，因為擔憂自己的記憶出現問題，費盡周折得來這幅畫。

那畫師曾在鄭國渠建之日參加祭奠，回去後念念不忘繪製此圖。如今他也被韋南絮“請”到楚國，正被捆綁

著雙手，跟韋南絮一起挑選宮婢。

“這個似乎像一點。”韋南絮指著一名宮婢道。

的麵容與薑禾果然有五分相像。

“就是瘦了些，要再養養。”

韋南絮說完起，有些愉悅地站到那名宮婢邊，問畫師道：“吾與薑禾，誰更些？”

畫師的哆嗦著，萬分糾結地想了想，還是違心道：“韋姑娘更。”

“我們兩個誰更高些？”

說起來，和薑禾還都在長呢。

醫者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韋南絮肯定是希自己事事比薑禾強的，那既然這樣……

“韋姑娘更高些。”

韋南絮笑得出牙齒。

“好，先選了胚子，再加以改造，就大好了。本宮這兩年尋遍楚國醫者，那幾個懂得磨皮削骨的，能用上了。”

真是的，讓他們白吃了那麽久的糧食。

楚國都城壽春，距離王宮不遠的宅院裏，韋南絮端坐前廳，耳邊聽到後院的慘聲，不由得笑起來。

磨皮削骨是好的事嗎？

為了更像薑禾些，恐怕你不得不這個罪了。

除此之外……

的麵前放了很多香料。韋南絮用小銀匙挑起香料，移到鼻子下麵輕嗅，再一點點倒竹筒做的容裏。

薑禾上的味道，是什麽呢？

不同於自己和長安君上的名貴香料混合的味道，是清雅的，簡單的，像是雨後的竹林，又或者是青草破土，還有……

韋南絮凝眉苦思，忽地抬頭道：“皂角，是洗的皂角

！”

那東西低等下賤，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香料。

這裏可沒有皂角。

但為了讓送給趙政的禮同薑禾一模一樣，韋南絮半點都不能馬虎。

皂角香，再混合蒸煮竹葉的味道，便能做得差不多。

一模一樣的薑禾，是為趙政造就的禮。

說起來，大婚當日，不正是他的生辰嗎？

他還從來沒有過過生辰，好像從來不在意這件事。太後也沒有給這個兒子慶生過，竟然像是忘記了。

生辰快樂，你會喜歡的。

除此之外，還有。

香料旁邊的檀木小盒裏，放著一粒丹藥。

做出這顆丹藥可不容易，前前後後死的人，填滿了城外荒塚。

送來丹藥的人就跪在韋南絮對麵，神木然，好似早已經失去了希。

“總算好了，趕在了我去雍國前。”

韋南絮對著醫者微笑，醫者卻隻覺得骨悚然。

若他還有一點像人的樣子，那便是心裏仍然怕死。

“蠱蟲放了嗎？”韋南絮瞧著那顆丹藥，沒敢，忍不住道。

“蠱蟲不是小人放的，”醫者垂頭道，“是陛下派來的人放進去，再封好的。為了飼養蠱蟲，每夜子時都要滴鮮在丹藥上。”

“這件事容易，”韋南絮點頭道，“它吃誰的，那人跟我一起去便罷了。隻是我還有些懷疑，這蠱蟲的作用，果然有那麽厲害嗎？”

這藥丸不僅僅是趙政的解藥，還藏著能夠控製他的蠱蟲。

韋南絮沒有讓放別的，隻放了

人蠱。

人蠱，可以讓趙政迷、聽的話。

想到這裏，韋南絮就忍不住紅了臉。對這個男人已經足夠好，冒著風險為他研製解藥，又給他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妻子，往後百年，還有來疼。

“好。”韋南絮小心地合上檀木盒，起道，“明日便可啟程。”

從齊國前往雍國國都，不可避免要經過魏國。

雖然事先已經拿到蓋著魏國印鑒的通關文書，但薑賁總覺得不夠放心。

魏國人貪婪，萬一搶了他帶給姐姐的嫁妝，就不好了。

果然，好不容易渡過黃河，快要離開雍國境時，突然便見道上有一隊人馬。

他們正原地埋鍋造飯，一個個雖然穿著護衛家丁的服，但隻要細看這些人燒飯的樣子，就應該知道他們是從軍營裏出來的。

出門在外不能。

薑賁讓下屬去探探路。

下屬很快回來，說那些人的主子說了，要在此過夜。

路，是不會讓開了。

“豈有此理！”薑賁按了按腰間的大刀便往前去。

剛剛踏他們的勢力範圍，這些人便一個個站起來，盯著薑賁看。有幾個已經拿起弩弓，看那弩弓的式樣，絕對是軍中常用的重弩。

似乎……有些魯莽了。

“晚輩想要拜訪你們主人，請問是否可以通融一二。”

薑賁拱手施禮，退開一步。

那些人的神這才緩和，有個年齡大些的走出來，引著薑賁向前。

前麵不遠的柳樹下，一

個小姑娘坐在樹杈上，手裏捧著一卷竹簡，口中喃喃念著什麽。

“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平……”

竹簡後麵的字因為遇有些模糊，小姑娘仔細辨認著，逐漸有些生氣。

這時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天下雖平，忘戰必危。”

那小姑娘聽到這聲音突然轉過頭，長長的頭發飛散開，出一雙明的眼睛。

“薑賁！”

“真晦氣，”薑賁道，“魏子佩，好狗不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