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刺殺韋南絮

臥房的時間像是停止了流逝，而被困在時間中的兩個人，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薑賁在驚訝自己言語中的冒失，魏子佩則在震驚中懷疑自己聽錯了。

“本公子……不是有意的，不抹……也行。”

終於，到底是薑賁忍不住，開口打破了凝滯。

原來他真的這麽說了！

魏子佩順手撿起地上的木杖，朝著薑賁就打過去：“你這個登徒子！”

薑賁靈巧地滾到一邊，接著翻而起，抓住了魏子佩手裏的木杖。

“你敢打我，我就喊人！”

“誰怕你喊人？”

“你不怕自己的名聲損？”

“命都已經岌岌可危，還怕什麽名聲？”

薑賁神微怔，緩緩把木杖從魏子佩手中過來，歎口氣道：“你知道了？”

知道雍國打完了趙國，很可能便是魏國。

沒想到不講理的刁蠻公主，倒懂這些。

薑賁覺得魏子佩如今的樣子，跟那個深夜睡不著時憂心忡忡卻無人可以訴說的自己，簡直一模一樣。

魏子佩從薑賁緩慢的作和的語氣裏，察覺到了一同的關懷。

吸了吸鼻子，淚水卻忍不住掉下來。

魏子佩知道會有一場仗。

怕兄長死、祖母死，也怕自己死。的擔憂在魏國是無法說出口的，沒想到麵對這個混不吝的薑賁，倒沒忍住說了出來。

是因為氣惱自己不如兄長，也不如他吧。

畢竟薑賁雖然跟自己幾乎同歲，卻已

經能帶領將士在六國間斡旋。而自己，就隻能去賑災放糧，或者送來可有可無的賀禮。

薑賁有些窘迫地看著，這才想起是個孩子。

孩子最麻煩，哭。

的帕遞過去，的團遞過去，溫熱的茶水遞過去，最後遞過去一盤姐姐吃剩下的餞。

“好酸。”魏子佩咬了一口，鼻子眉瞬間擰在一起，猛灌一盞茶水。

薑賁這才發現，還好看的。

“不吃就放一邊，沒著你吃。”

“我就要吃！”魏子佩臉上還有淚花，卻笑了。

“哭哭笑笑，沒個正形。”薑賁起道，“走走走，本公子親自送你回去。別讓中尉軍把你抓住，到時候還得去牢房裏撈人。”

“誰稀罕你送。”

“誰稀罕你撈人。”

魏子佩雖然這麽說，卻氣哼哼起跟在薑賁後。

發現薑賁比自己高出好多，他兇的樣子，還有男子氣概的。

而且他，還想著去牢裏撈自己呢。

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久久不褪。

“去哪兒了？”

見蘇渝從殿外經過，趙政示意李溫舟，把他了回來。

“回稟陛下，”蘇渝跪地道，“先去查點各地送賀禮京之人，以防混刺客遊俠，再保護公主殿下去了一趟魏國使館，最後聽從殿下差遣，派人去查楚國使團到了哪裏。才問出消息，回稟過殿下。”

趙政斜睨他一眼，沒有作聲。

瞧這一樁樁一件件，不知道的，還以

為自己這個親封的大將軍，是薑禾的管家。

哦，不對，薑禾的管家是宗郡。

宗郡，也是孤辛苦培養的人。

趙政想到這裏，不由得笑了。

“孤才看過楚國使團的名冊，裏麵沒有韋南絮。”他低聲道。

蘇渝有些驚訝：“臣不知道，韋南絮還活著。”

當初韋氏一族傾覆，韋彰德死，韋南絮同族人一起被遣去涇水修渠。後來聽說韋南絮又跟隨兵馬後勤去了汴州，在那裏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怎麽去了楚國，又有可能混進使團裏呢。

“的確不該活。”趙政抬頭看向蘇渝，眼中浮現一抹冷，“所以孤派你，去殺了。”

國君派他殺一個人，不是大事。

隻是機警如蘇渝，頓時覺得事沒有那麽簡單。

“敢問陛下，安國公主殿下是不是在等韋南絮？”

殿下向來是從容自若的人，齊國使團還未到時，都沒有派人打聽過行程。如今這麽在乎楚國，蘇渝已經覺得有。

原來在等韋南絮。

他們之間或許有恩怨尚未結束，也或許再起新的糾葛。

看來國君要把這糾葛一刀斬斷。

“是在等，”趙政道，“孤不希等到。”

蘇渝有些猶豫，但還是叩頭領旨，退後幾步向外走去。

趙政畢竟是雍國國君，是他唯一的主人。

認識韋南絮的人雖然還有很多，但是能在對方使團中悄無聲息殺掉的，也隻有自己合適了。

看來他要親自去跑一趟。

要趕

在楚國使團到達京畿附近前殺死。

這樣的話，不管韋南絮在楚國傍上了什麽大樹，也沒理由追責雍國了。

距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楚國使團便已經開始紮營造飯了。

聽說這一次楚國公主要來，故而陣仗很大。

蘇渝已經很久沒有親自殺人，但好在他百步穿楊的本事還在。

杉樹枝葉茂，擋住了他的影。

營地裏熙熙攘攘，一個頭戴冪籬的子最先出現。看上繁瑣華貴的裝，應該便是楚國公主。

公主尚未嫁人，楚地那邊的風俗，是不能出麵容的。

蘇渝在公主後的侍裏仔細辨認，沒有找到韋南絮的影子。

營地裏慢慢傳來飯菜的香氣，烤架上烘烤的山羊，也已經香氣撲鼻。

那公主親自握匕首，割下一塊羊，再放蘸料，卻並沒有吃，而是看向馬車的方向，說了一句什麽。

侍低頭應聲過去，很快引來另外一名子。

蘇渝的心忽然跳快一拍。

韋南絮。

甚至還穿著雍國的服飾。

那公主側著頭，把手裏的碟遞給韋南絮，似乎在請先嚐。

韋南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笑著說一句什麽，便指了指營地外。

營地外有一條淺水河流。

蘇渝頓時想到了什麽。

他從杉樹上小心躍下，走到營地外涉水而過，躲進灌木叢。

果然，蘇渝剛剛躲好，韋南絮便到了。

後跟著兩名護衛，小心走到水邊，蹲下去。

韋南絮比先前瘦了

些，走路的姿態和臉上時不時出的倨傲，倒和以前一般無二。

說起來，當初和韋彰德合力謀劃那些事時，就已經該死了。

蘇渝輕輕拉滿弓，淬毒的箭頭對準韋南絮的口。

正蹲在水邊，臨水照花，欣賞自己的貌。

看了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般把手進水中，攪出一圈散開的波紋。

蘇渝突然大喝一聲，他手中的箭幾乎就在韋南絮抬頭的一瞬間出。

準確無誤，箭矢釘韋南絮的口。

甚至來不及呼喊喚，便被巨大的力量帶倒，隨後側翻落水中，口鼻向下，一不了。

毒順著箭頭散開，有蛛網般黑的線爬上的脖子。

周圍河流中，更是有許多魚兒翻起白肚皮，死在水中。

韋南絮後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驚呼著上前，把韋南絮的子翻過來，試了試的鼻息。

“死了。”一個人道。

“有刺客！快去回稟公主。”

蘇渝向後退去。

護衛們已經把韋南絮丟下，向營帳中一路喊著奔跑過去。

“你說什麽？”

“韋南絮死了。”

趙政把茶盞放下，看著麵前生氣的人。

“為什麽死了？”

“孤派人殺了。”

“蘇渝？”

“蘇渝。”

薑禾的手氣到有些發抖，大步在殿走著，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回來，平日裏從容不迫的樣子全然不見了。

“你——”

想罵，卻覺得罵一頓也沒什麽用。

“死了

，那些為做藥的醫者，總活著吧？”

突然想到這裏，薑禾頓時又燃起了一點希。

“沒有，”趙政搖頭道，“隻做了一粒藥，韋南絮怕你我把醫者抓去，故而藥一到手，就殺人滅口了。”

“你怎麽這樣？”薑禾抬手給了趙政口重重一捶。

“啊，”趙政握住了的手，“別把孤打死了。”

薑禾卻丟下趙政，向殿外走去。

“本宮要去會會楚國使團，韋南絮雖然死了，藥總在吧？”

紅的飛揚開，在殿門口掠過，迅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