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安從堆的資料裏抬頭，取下眼鏡，了酸脹的雙眼。

這一天的時間沒有白費，殷棲給的做一個投資組合的風險評估報告已經完了大半，再過兩天就能給。

仰頭靠倒在沙發上，雙手展，閉著眼睛養神，七月半挑準了時間輕巧地從貓爬架上跳過來蹭的手。

白落安沒睜眼，在七月半頭上薅了一把，然後睜眼起，“好了，知道你了，但是隻能吃一小份，好嗎？”

“喵～”

七月半心滿意足地吃著夜宵，白落安從冰箱裏拿出中午剩下的半個三明治慢條斯理地吃著。

剛解決掉晚飯，白落安就接到保安室的電話，好心的保安大叔提醒說有個行為詭異的男人在樓下盯著家看了很久了，讓當心點。

白落安道了謝，掛斷電話，莫名聯想到昨晚的霍泠。走到臺的左側，悄悄掀開窗簾一角向下去，那人赫然是霍泠。

這個小區安保不嚴，隻要認識這裏的戶主，登記之後就能進來，盡管如此，任何人出現在這裏都比霍泠正常。

白落安想破頭都想不明白，他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嫌自己走得不夠遠？可寧城這座城市這麽大，他們倆活的範圍一東一西，如果不是特意約好幾乎不會再麵。

白落安心裏無數個猜測，但最終隻是悄然轉進屋，裝作沒有看見那個人。

霍泠不是會忍的人，或者說，他向來不願意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忍耐，所以不管他是抱著何種目的深夜出現在樓下，很快他就會主出擊。

自己隻需要等就是了。

霍泠在七月半等到快打烊，知道今天是等不到白落安了，才離開那裏，他開著車，不知不覺又到了這個小區。

他登記之後進了小區，也是沒有目的地閑逛，他隻是抱著看看白落安現在生活的地方的心態，可無意間看到一個窗戶上著和七月半包裝上一樣的貓咪紙，他便確定了那是白落安的房子。

他不可自控地停到那棟樓下，不可自控地盯著那裏。

白落安在七樓，如果到臺上來就一定會看到他，他在心裏打了無數個草稿解釋自己為什麽到這裏，可惜的是一次都沒出現。

他滿腹的借口一個都沒有用上。

黑夜會讓人升起無盡的勇氣，比如昨晚，他篤定白落安還喜歡他，心裏萬千都有可棲。

可一個白日的等待便讓那些勇氣消失殆盡，像一個個夢幻的泡沫，終於迎來破裂的時刻。

他變得不確定了。

白落安的熱忱在他漫長的，日複一日的冷漠和忽視中消散了嗎？

是不是有無數個對自己失的時刻？

因為潛意識裏知道答案，所以他連電話都不敢打給，試圖製造偶遇，自然地再和建立聯係。

全新的聯係。

但天不遂人願，他第一次這樣茫然，茫然地等，茫然地來到這兒。

暖黃的熄了，房間裏陷昏暗，白落安借著月看到樓下的人開著車離開，抱起七月半走回臥室。

霍泠回到老宅的時候傅晚佩正在追晚間檔的連續劇，一口一個哈欠打著卻舍不得關掉電視。

霍泠進門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傅晚佩都做好準備要被兒子說教了，但霍泠了人之後就沉默地坐在一邊。

真是反常。

傅晚佩極在霍泠上看到這樣落寞的神，看完最後十分鍾電視劇，又花了五分鍾在網上看完今晚的劇解析，這才清清嗓子開始散發母：“你怎麽了？公司出事了？”

霍泠搖頭否認。

傅晚佩蹙起眉：“那你怎麽回事兒？丟魂兒了？”

霍泠本想和盤托出，但傅晚佩知道之後痛罵自己是一回事，要是告訴白落安就不妙了。

他現在一頭麻，什麽都沒理清，暫時還不能讓白落安知道，他得想出周全的計劃。

“沒事，就是開了太久的車有些累了。”霍泠站起，“我上樓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傅晚佩狐疑道：“真的沒事？”

霍泠輕笑道：“真沒有，君越有事我還能瞞住你嗎？都不用我告訴你，新聞早就登出來了。”

“說的也是。”傅晚佩深以為然，一會後，突然反應過來，衝著霍泠的背影大聲道：“誒，君越沒事，你有事沒有啊？”

霍泠擺擺手。

“兇手是那個老頭兒。”

“臭小子！”傅晚佩罵道，“你媽媽沒教過你劇是不道德的行為嗎！”

“啊！——”

霍泠靠腳步不停，閃進了二樓臥室。

門關上之後，他臉上的淡笑就散了，大床上兩個枕頭並排，三個月過去早就更換了新的，上麵一白落安的痕跡也沒有。

霍泠隻是想到那一次，手傷了在這裏休養，那時候他做了什麽？

他想起來了，他還特意讓張叔調了監控出來，因為他覺得這傷來得蹊蹺，那時候白落安的項目需要拿到臨省政府的支持，他以為是為了顧惜家的助力，還因為這件事惹了顧惜生氣。

霍泠的心疼了一下，手指蜷起又鬆開，他後悔，可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他在門後靜靜站了好會兒，然後才進了浴室洗漱。

第二天一早下樓，趙姨和張叔正在張羅早飯，兩人閑聊的時候抑製不住興的語氣。

霍泠見狀便順口問了一句。

張叔高興地回道：“阿德馬上就回國了，今天下午的飛機。他這了好幾次手，病終於穩定下來，可以回來和我們這些老骨頭聚聚了。”

霍泠拉開椅子坐下，笑道：“有兩年沒見了，等會我去機場接德叔吧，做些他吃的菜。”

德叔是霍老爺子的伴讀，兩人自小一塊長大，風風雨雨幾十年，為霍家勞了一輩子，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他前兩年生了病，遠赴Y國治療，這一走就是兩年，霍老爺子走的時候他堅持要回來送自己的好友一程，但他病加重，不能長途飛行，霍泠勸了很久。

德叔回來，他一定要親自去接。

而且，有件他懷疑了很久的事，如今知道的人隻有德叔。

他必須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