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不知道自己完了多強大的壯舉。

煞氣釋放之后神清氣爽地起床，雖然還是傷后沒力，神倒是好了許多，已經離了昨夜的死狗狀態。

起穿好服，轉頭卻見思思癱在那兒，看似想也想起，卻辛苦得無法下床。

趙長河愣了一下，咱剛才沒真做吧，怎麼就一副侍兒扶起無力的樣子了？

趙長河很是奇怪地探視了一下思思的軀，皺起了眉頭。

怎麼覺傷的是你不是我啊……但上又沒傷，只是會覺疼？

這是什麼妖法……不對。趙長河終于醒悟自己為什麼不疼了，這是轉移到了思思上？ 他有些急了：“你這狀態剛才還在做足療？”

思思笑了一下：“老爺想要，思思就做啊。”

“你……”

“不這樣，思思知道老爺為思思承了多苦？”

“……這什麼蠱，能不能解回去？”

思思說著竟有點小得意：“其實也沒那麼疼的，畢竟真正傷了的不是我，而且我也另有一些能夠減輕知覺……嗯，伱剛才我，我都沒什麼覺的，看我是不是沒有嗯嗯嗯。”

趙長河又好氣又好笑：“你真是……”

沒法形容這人。

思思眼如，手一副要舉高高的樣子：“老爺既然心疼思思，那就抱我下床呀……”

“叩叩~”敲門聲起，小侍探出個腦袋：“圣……呃……”

圣服破破爛爛，一副被弄了一晚上無力的樣子，看得小侍膽戰心驚。你第一次誒，也太能了吧。

還撒……你現在是一族領袖，這傳出去什麼形象都崩了。

思思板起了臉：“在那探頭探腦的看什麼呢？我沒有教過你們，要進屋先敲門？”

小侍委屈：“我們沒這規矩啊。”

“有必要教你們一些夏人文明了！”思思跳下了床，氣鼓鼓地過去揪住小姑娘：“首先，進門之前要敲門，我說能進才能進，進來之后要行禮，問要不要打水洗漱！”

趙長河看著小姑娘言又止的模樣，差點笑出了聲。

屠龍者終惡龍嘛這是。

實際上靈族的尊卑比夏人更嚴重，只不過細節疏，沒那麼繁縟，很快趙長河就會知道了。

思思訓了侍們一頓，自顧穿起新，問道：“一大早的打擾什麼，有沒有一點眼了？”

侍小心道：“圣山異，有奇怪的氣息溢散，讓人覺得很不安。幾個被囚的族老正在牢里鬧，說這是我們以下克上，不敬祖神，屠戮圣。祖神降怒會讓我們到大懲罰的……”

思思一個激靈：“圣山異？”

“對……就是、就是山巔，列缺之。”

思思飛速往外跑，差點踉蹌了一下：“我去看看。”

趙長河一把拉住了：“別急，我知道是為什麼。”

思思轉頭看著他，眼里有些復雜。

敢之前他不是吹牛，他真的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也許不需要征服自己，他本就能征服這個族群。

思思深深吸了口氣，沉著下來，緩緩道：“帶我和圣使去看看。”

…………

列缺者，月也。

所謂山巔列缺之，正是之前夕過的那個山巔缺口，從山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被狗啃掉了一塊的月亮。

在某些特定的天時之下，上空半月亮恰好移到這里，看上去就像山和月湊了一整個缺。

這種況是紀元崩潰之時留下的，公認為山上那一塊是紀元崩塌時砸沒了的。

當時靈族這塊地方本來也是大崩潰，死了很多人的，也是險些滅族。但有殘月墜于圣山，忽然這片空間就穩定了，護佑了靈族茍延殘，直至如今繁衍也沒有太多人。

鰲池那座山其實也是那時“被砸沒了”的，事實證明那座山還在，只是被遮蔽了空間。

那這山巔列缺呢？ 鰲池那邊是鰲，不管是否被人占據，在靈族人的認知里鰲依然算是祖神一級的圣。

如果列缺之也有神靈存在，是否就是庇佑了靈族長存至今的真正祖神之靈躲在其中？ 而如今，祂發怒了？

當思思帶著趙長河趕赴山巔，可以清晰地看見列缺之有了一個的波紋壁障，把巨大的缺口覆蓋了半月。

月之中散發著驚人的力，可以到其中的怨氣和兇暴，但又出奇的有一種生命茁壯化生的，脈奔流，巨人擎天，那種開天辟地的洪荒之隔著大老遠都能會。

月前的山巔平臺上已經黑跪滿了一地的人，一路蔓延到山腳，所有可容人的地方都跪滿了人，見到思思和趙長河趕來，都有點瑟不敢看。

其中昨天被擒獲的大長老們也沒關著，而是被人押著帶了出來——人們需要掌握了多年族中奧的老一輩，為大家揭示不可解的異象。

然而這種時候的解釋，當然只會順著他們的利益：“早就告訴過你們！向思檬以下犯上不敬尊長，祖神，屠戮圣！祖神發怒豈不是理所應當！你們再執迷不悟，只會拖著舉族滅絕！”

“祖、祖神不會看著我們滅絕吧……”

“誰會留悖逆之徒？你看這天！”大長老手指蒼穹：“這天都要落雨了，看見了嗎！”

眾人抬首，果然上空都了的云層，場面奇詭又抑，膽小的人已經開始發抖，跪在地上喃喃祈禱：“祖神寬恕……”

也有些膽子大的，試圖靠近月，看看里面到底是什麼。

但沒有一個人能進去，全被浩瀚的力量阻隔在外。有人試圖沖刺強闖，“砰”地一聲，撞得頭破流，繼而戾，渾裂，慘不堪言。

于是靈族人更加瑟瑟發抖，跪地禱告，希神靈息怒。

別說他們了，就連尚未撤離的夏人們在山腳扎營，看著這狀況也在嘀咕：“不會真是因為造了反，怒了神靈吧？”

“世上絕對是有神魔的，很多大佬都不懷疑。看這月的樣子，還有這天空，怪不得……”

“是的，說白了那鰲也是一種神圣之吧，那力量太駭人，真沒比傳說中的龍差哪去。要不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東西制搞瘋了，修羅連它的防都破不了。”

“就是因為殺了圣吧？導致這樣……”

“我們要不要跑路啊……這要是清算起來……”

連夏人都這麼認為，就別提靈族了。好歹思思剛剛率眾獲勝，還有最起碼的威，人們都在等到了，看看有什麼說法。

思思站在月面前，也頗有些驚疑不定地打量了一眼。比別人更清楚一件事：大家真的殺了個祖先。

昨天最后被趙長河用劍丸加符箓弄出鰲之軀，又被岳紅翎一劍滅魂的那位，肯定是真祖先。至于這個祖先是不是神靈……其實能從上個紀元活到現在，那就已經可以稱神了好吧……

該不會真的是祖神降怒？ 這事可不能告訴任何人思思強自鎮定，冷冷對大長老道：“你這妖言眾，能騙過誰？祖神若是降罪，大家必能從中到憤怒不滿，但這里是什麼？”

不好說里面有沒有憤怒不滿，氣息很雜，總之讓人心驚跳的力是非常明顯的，總覺下一刻就要天崩。

思思自己都分不清，但必須給予站在自己這方的人自信。不等大長老反駁，便迅速接了下去：“祖神當然存在。他憤怒的是被一個外來的怨靈占據了圣之軀，憤怒的是他的子孫后輩供奉了外人的祭品！所以祖神降下了圣使，教我怎麼破除鈞天玉的制，圣使更是親自出手，破除了上古鰲池消失之，驅逐了竊據圣的怨靈！事實俱在，還需要分辨麼？”

思思沒辦法自己竊據“圣得到祖神傳諭”，必須把趙長河的圣使之名抬出來，神奇的事都是他做的后續的事顯然也要依靠他，自己辦不到。

思思心里有點小苦，那些小丫頭知道個什麼。

本來還想拉扯，現在還拉扯個啥，你們圣我啊，丫鬟怕是做定了……就連你們也在他的一念之間。

總之這套說辭確實能定很多人的心，鈞天玉的解封，所有人都得到了好，這是做不得假的。藏了一個紀元的鰲池之山破解，也是做不得假的，真正的祖神不會去藏這個。

但這無法解釋迫在眉睫的問題。

大長老大聲道：“現在蒼穹，月山，還說這種屁話！你們再不把這對夫婦燒死，神怒一來，盡為齏！”

“老東西不金幣，屁話還這麼多。”邊上傳來趙長河冷冷的聲音。

眾人轉頭看去，趙長河一直負手站在月之前似在觀察，直到此刻忽然道：“做了那麼多，你們都不信是圣使……跟著，首鼠兩端。有沒有想過，如果祖神降怒，是因為這？”

所有人的神都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哦。

“要讓這月還于長空，蒼穹歸于清朗，本使只需一炷香。但本使為什麼還要幫你們？祖神降罪，你們著便是。”趙長河冷冷說完，拂袖就要走。

思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低聲哀求：“老爺……就當幫我的……思思聽你的。”

大長老冷笑：“瞧這夫婦的樣子，分明是被迷了魂，誰信他的，誰就是傻……”

話音未落，忽地梗在嚨里。

趙長河一手按著月，月之上泛起漣漪。

在此之前沒有人能靠近更別說進的地方，他的手卻直地穿了過去，好像沒有任何阻礙。

大長老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長河淡淡道：“本使最后再問你們一句……祖神降罪，是因為什麼？”

無數靈族人以頭頓地：“圣使息怒，是我等愚昧……”

你們當然愚昧，無論信誰。

思思嘆了口氣，也在眾人之前對著趙長河盈盈跪倒，低聲道：“請圣使息怒。”

趙長河深深地看了一眼，形一閃，忽地消失在月之中。

思思站起來，凝視月片刻，咬著銀牙一字字道：“把這些妖言眾的老東西，即刻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