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知道這些年朱雀和唐晚妝打過很多架，倒是沒想到從那麼早就開始打了，那起碼是十四五年前，們也就十四五歲吧？三娘略大點，應該十六七的樣子。

這三個的妙齡時期……好想穿回去看一眼那時候的們啊。

設想場面的，實際卻是火藥味濃得滿溢。

趙長河不知道其實那一次也是皇甫與唐晚妝的初會，這個時間唐晚妝還沒去京師游學，沒見過皇甫。也就是說，其實唐晚妝先認識的是朱雀。

皇甫本就是自就被皇甫永先送四象教培養的，四象教白虎圣是他們的公主，淵源深得要命。夏龍淵信不過皇甫永先，一點都不稀奇，“反意”其實是真有，皇甫永先忠于守土的職責，可未必忠于他夏家。

但老一輩的四象教確實不咋地。白虎圣在家莊出事足足兩年，遲鈍的四象教才收到了消息，此時皇甫終于學出山，接過白虎圣的擔子，開始以朱雀圣的份經略江南、發展教眾。

小時候的萬東流就是這時候被小姐姐忽悠教做了軫水蚓——朱雀早前一直嫌棄趙長河“大齡青年”，就是因為三觀型，不太容易樹立信仰，從小開始培養是最好的，起碼也該是年男。

到了姑蘇，聽說唐家小姐水做的一樣，皇甫就起意去測試一下，說不定和本教有緣？

于是有了這次相見。

彼時唐晚妝在太湖游玩，彈琴作詩，莫名被一只火鳥找上了門，語氣牛轟轟，說久聞唐家小姐水屬濃郁，特來見識，說不定以后有機會做姐妹云云。

唐晚妝看面知道這是四象教朱雀圣。那時候四象教反跡未顯，卻也是被人稱為魔教的，唐晚妝出名門世家，誰樂意和你們魔教做姐妹，何況這傻鳥說話這麼高傲，你傲個啥呢？

年輕氣盛的唐家小姐大戰朱雀于太湖，一位匪氣十足的海盜咬著個蘆葦桿子坐在湖邊看了老半天，最后嗤笑，別打了，你們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那時候世道并不，朱雀的江湖歷練也比較有限，唐晚妝更是從小就只和江南俊秀比武過招，沒比唐不好哪去。雖然都是天才且學的都是頂級功法，與三娘這從小波瀾壯闊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生怎麼比？

落在三娘眼里，真是綿綿打不死人的。

其實兩個這時候互相拿對方沒辦法，都有點惺惺相惜之意，結果一個外人跑出來嘲諷，自以為的惺惺相惜在外人眼里原來竟是菜互啄。兩個哪里得了？齊刷刷招數一轉，攻向了三娘：“那就讓閣下試試，能不能打死人？”

很憾，兩個人一起上都被三娘暴打了一頓，輕松得連世書都沒有閃。

這便是世書上三位最頂級的宗師的初會，以的一打二完勝而告終。

事后大家的選擇走向了分岔。

皇甫挨揍之后不怒反喜，發現這位英氣十足的小姐姐上的水屬與厚重剛毅之氣才是妥妥的玄武胚子，果斷忽悠教。剛來陸地上的三娘慘遭邪教徒拐騙，稀里糊涂地去參加考核，又稀里糊涂地通過，為了玄武圣。

朱雀玄武雙星并立，今后的十余年中，南北開拓，齊刷刷上人榜、地榜，四象教如彗星般崛起于世間。

而那時的唐晚妝知恥后勇，決定外出歷練游學，次年游學京師時遇上了皇甫。

沒有人知道，唐晚妝那麼恬淡的，為什麼好端端的會與皇甫水火不容……據知者，最早居然還是唐晚妝先挑釁的皇甫，簡直莫名其妙，這事至今還是京師未解之謎。

當然是因為，這和那火鳥太像了，唐晚妝想試試是不是一個人。

最終沒試出來，皇甫在京自有皇甫家的武學，唐晚妝又不敢在京師真格，自然不出真功夫。而不停地找事，皇甫哪肯吃這口悶氣，同樣反過來找事，京師從此多了一道風景。

實際上唐晚妝對皇甫的份從來就沒釋疑，尤其是后來世書一閃再閃，唐晚妝和朱雀玄武替上升排名，卻從來沒有皇甫的事，落在唐晚妝心里簡直就是明盤。

結果后來一個做了貴妃一個做了首座，政治擺在那里，再怎麼心知肚明，在“沒有證據”的況下也說不出口，直至如今。

現在是唐晚妝自己不想說，冷眼看朱雀在那演，堂堂朱雀尊者被人弄得嗯嗯嗯的還以為別人不知道，這種丑角在戲臺上都難找，要不是怕咳嗽，唐晚妝能每天在家里笑一個時辰。

而得唐晚妝強行突破以至于傷了基的，與其說是世將臨、心急了，其實來自三娘的力都快占了一半。

世書上自己的排名能朱雀一點點，但不管怎麼努力，不顯山不水的玄武卻永遠更高一位。唐晚妝想起初遇時那把自己和朱雀拉一起揍了的子，總覺得心理力很大很大。

就像巨大的玄之影，雄鎮北極，龍首俯瞰，威嚴而譏嘲。

至今不知道，心目中如影般厚重威的子，其實是只樂子。

…………

趙長河自然不知道這些往事，從三娘簡單的介紹之中倒是在嘆：“朱雀尊者確實是心廣博，魄力非凡。和伱打了一架，竟然果斷讓你教做玄武。我聽說上代四象教拉的，這代能如此崛起，朱雀尊者實是功不可沒。”

“你當那傻鳥有什麼好心思？介紹我教，趁著我還不是圣的空檔，是我上司，好生給我穿了不小鞋，還揍了我好幾頓。”三娘憤憤然地揮舞著酒葫蘆：“后來實戰能力追上來了，就更狂了，沒事找事都要揍我，我就沒見過那麼睚眥必報的人！我跟你說，你的小人圣可別得罪，不然那凄慘的人生我都已經可以預見了。”

趙長河：“……咱還是說說你為什麼會信仰四象吧，你的經歷和這本不搭吧。”

三娘哼唧唧地喝了口酒：“為什麼不搭？星辰大海不是一直并稱？”

趙長河：“……”

三娘仰星空低聲道：“因為我也想有一個寄托，一個信仰，否則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意義在哪里啊……”

趙長河心中一跳，暗道確實……每個人會誕生信仰的原因不同，而三娘這個理由還真是很大一部分人會有的，以三娘的遭遇，那真是年紀輕輕就看盡了滄桑。

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為母報仇？仇人可能是父。這個父與遲遲那種見都沒見過的可不一樣，從小父親雖傷，可抱著玩耍、陪著長大、教育武學，這可都是有的，關系本來親著呢，在心中的形象地位可能本來還偉岸的。

說不想害了海盜們，獨自來陸地上投奔響馬兄弟會，又何嘗不是在逃避？逃避那三觀崩塌的迷茫。

在逃避迷茫之時，有了邪教拐人，那真是太容易坑了……按照這種心態，一旦信仰是會很狂熱的，狂熱到了拉伙的朱雀都不一定有懂，以至于朱雀對夜帝之事不明朗都要咨詢三娘的程度。

三娘看著星空，兀自呢喃：“如果真有神靈降世人間的一切算什麼呢？無論是大夏，還是蓬萊……何謂王，何謂帝？誰又是天下第一？神靈一怒盡為齏。我很想看見，他們爭來斗去卻發現到頭來一切盡是笑話的那一天。”

趙長河看著的側臉，半晌才出裝水的玉蓋和了一下：“來，喝酒。”

三娘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怕我給你宣教，覺得愚昧？”

“沒。”趙長河笑道：“我只是覺得，有故事的人更加迷人，我心中的三娘活了。”

三娘眼波流轉，哥倆好似的拱了他一下：“喂，你覺得我漂亮還是你家兒漂亮？”

趙長河想也不想：“當然是漂亮。”

“嗯？”三娘神不善。

“是我老婆，你是我上司，哪有說上司比老婆漂亮的道理，那必然心懷不軌。”

三娘臭著臉道：“你心懷有軌？之前誰趴我上又吸又的？”

趙長河便低頭去給篝火添柴。

三娘也沒繼續進迫，再度抬頭看著星空，悠悠道：“除了神的降臨，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特別有意義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多找點樂子比什麼都重要，你說是嗎？”

趙長河道：“不是。”

“哦？”三娘奇道：“為何不是？”

趙長河認真道：“因為你也不是個純粹的樂子人啊。”

三娘不服：“我明明是。”

“從你明知道章魚難打，可能不敵，卻還為了背后的海盜大伙而沖鋒……就知道在你心里，有意義的事還有很多。”

三娘又轉頭看了他半晌，忽地笑道：“那你呢？你明明可以跟唐家船隊一走了之，卻非要拼這樣，又是為了什麼？我嗎？”

趙長河怔了怔，抬頭想了好久，忽然點了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