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出來，卻是喑啞，簪纓這才想起自己昨夜被弄哭了半晌。

不用第二聲，遠在門外的衛覦像長了對順風耳，雕花門扇吱呀一聲，他走進來，上披的還是寬松垂踝的黑綢寢，隨步生風。

“好事，打勝仗了。”高岸的影罩下來，未束的長長黑發隨著他作落肩頭，勾出這男人一二分落拓的好風。

衛覦看了眼簪纓面含春的模樣，俯在眉心輕點，先給遞來一盞溫水，左手里拿的是化淤的藥膏。

“謝東德拿下了晉，大破魏兵；翼州那里，孫無忌和檀阿寶也有建樹，一州之土幾已納囊中。小檀呈報，他正在快馬返回的途中，應來得及拿戰功給你作生辰賀禮。”

簪纓倚在榻邊，飲水解，最后一口還未及咽下，聞言定了一定。

這才記起自己是這個月的生辰，隨即喜出外，儂啞道：“當真，阿寶立功了！是幾等戰功，他未傷吧？嚴二郎在并州也還好？”

并州翼州一平，黃河以北便再無大的，這真可謂雙喜臨門。

衛覦看一眼，想不回答，還是道了聲“都好”，而后接過空杯，指頭漫然挑開雪寢的領緣。

雪上點點暗昧青紫，昭示著昨晚的放縱。

衛覦

擰開瓷盒，一縷薄荷的沁涼散了出來。

那雙瞳稠濃的劍眸瞬也不瞬鎖著。

簪纓看到那藥膏，始后知后覺往后挪了下子，不自在地噥道：“我自己來。”

昨日是初一，簪纓掛著寺里的份，按例去白馬寺上香拜了拜佛。此事衛覦也是知曉的，走時，也未見他有何異樣。

誰知回宮，夜后，他便不睡，又不許吹熄蠟燭，將外侍人全部遣退，到底廢了兩條帕子……

腰窩還酸著。

衛覦看見簪纓越燒越紅的耳垂，知道想起來了，笑著垂睫挖了塊藥膏，慢條斯理在指尖捻，“幫你上藥，自己。”

第148章 他不笑時積威深重，目……

簪纓的雙頰一下子紅了。

非不知衛覦的話是半真半戲的, 可就是喜他那種散漫著說一不二的語調。

仿佛前有昆侖橫路也能踏平，濁浪滔天也能定海，誰也別想違逆他的心意。

從喚他第一聲小舅舅開始, 簪纓仰著這個偉岸的年輕長輩, 聽他對人發號施令，心里便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

只是從前他養著時，不會把在外的那套秉搬回來, 永遠耐得住脾氣，故而旁人皆言大司馬待與眾不同。

才不會像如今這麼……不修口業。

衛覦好似是發現了潛在的喜好, 所以偶爾這麼著與游戲。

他不笑時積威深重，目所鐘，奪魄懾心。

本以為阿奴會惱，他卻眼見子眼凝睇, 含有千種春的眉眼一面注視著他，一面慢慢作剝開領。

聽話。

衛覦的呼吸瞬間停頓。

指尖的清涼膏一下子化了，他傾上的, 將人吻倒枕上, 眸子居高臨下, “勾引我。”

剛悍野的人，連倒打一耙的氣度也讓人心折。簪纓眸子無辜輕眨, 指尖輕輕勾住他的寢帶，還膽大包天地“嗯”了一聲。

乎乎地說：“等你好了，阿奴都給你。”

知道衛覦晝夜所的煎熬, 遠不如他表現出的這樣云淡風輕。

這幾日, 衛覦夜里經常渾汗地從夢中驚醒，醒后便翻抱住，沉重的呼吸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混戰廝殺。

簪纓問他夢見了什麼, 衛覦只字不提，只是反復呢喃著強調：“別怕，我永遠不會傷害阿奴……”

簪纓聽得出來，是他在怕。

他對所行的種種親之事，說句不害臊的，皆是為了讓歡愉，他自己卻百忍鋼，從未對提出過任何過分的需求。

簪纓過晃在眼前的松垮玄襟，看見衛觀白膛上一箭簇留下的圓形傷疤，他對的子已了如指掌，但至今卻連他全一共有多道傷痕還未清。

他的確恪守著自己，在面前一直繃著那底線不曾逾越。

所以簪纓才要用一個念想留住他，他也好、饞他也罷，他只要還對塵世有所留，就不舍得撒手離而去。

簪纓漲著通紅的臉，簌著睫梢向下去探。

衛覦一下子扣住的手腕，危險地瞇起眼，“干什麼。”

“不公平。”簪纓執拗地看向頭頂的人，明明自己的尾音都發了，還強作鎮定討價還價。

衛覦萬沒想到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兇冷的臉茫然瞬息，這是公平不公平的事麼，他在保護。

可既然小東家發了話。

衛覦似笑非笑地松開手勁，也不管要做什麼，挪開視線，專心地給上起藥來。

而鼓足勇氣的簪纓只是了一下，隨即驚得瞳孔放大。

燙手似的回來，翻把臉埋進衾褥里。

賊膽也就這麼大。衛覦目深黑，吐息，將遮住臉的頭發往耳后撥了撥，免得憋壞，口吻真誠地請教：“這回公平了沒有？”

薄被下的子怨念一扭，簪纓不肯抬頭。

衛覦笑，盯著眼中的牙梳背，化淤膏打著圈抹上去。

簪纓很快怕地聳起了肩膀，漂亮的肩胛骨真像飛難飛的蝶羽翼，也不知真有那麼多淤痕，還是觀白使壞，忍不住側頭提醒：“今日晌午我約了世家主在水畔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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