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第580章,神通大將

大唐山海行第580章,神通大將江朔心道:這位「神通大將」莫不是個方士,有敵軍不戰自潰之能?

就在唐軍大致渡河完畢時,卻見先前混後撤的大律軍忽然往兩側一分,出裏面一支騎兵隊伍來,這支騎兵裝備齊整,大律人多無甲,這些騎士卻見的披著皮甲,所騎的馬也都看起來一般的高大,看來是大律軍中的銳。

原來方才大律人倉皇後撤是故意示弱,想引得唐軍輕敵冒進,趁他們剛剛渡過河,稍有鬆懈之際,忽然發雷霆一擊。

那五百唐軍卻對衝來的騎兵恍如未見,只顧手持的長桿背河展開隊列,唐軍由縱隊改為五列百人橫隊,變換速度倒是極快,彷彿宮中儀仗一般。

江朔一心二用,邊打退攀爬上來的飛猿軍邊向下眺,心中不搖頭,這支唐軍忒也得呆板了,江朔在河西曾見過張守瑜率步卒防吐蕃騎兵,也曾隨高秀巖的騎兵衝殺吐蕃弓步兵,知道步兵對陣騎兵若無依託絕難固守,此刻這支唐軍就算散開躲避也該挨在一起,方能抵擋騎兵的衝擊,可他們非但背水列陣,還排這樣薄薄的五列,豈不是自尋死路?

眼看大律騎兵就要轟然撞上唐軍步卒,手中彎刀幾乎架到唐軍頸上了,忽聽唐軍橫陣中一人喝一聲!彷彿平地打了一個炸雷一般,接著五百唐軍也隨著齊聲吶喊,仿似焦雷落地后在山谷中滾了一滾,事發突然以至於江朔竟沒聽清他們喊的是什麼,卻見唐軍迎著大律騎兵,不退反進,前一步同時掄長桿向下斬去。

此刻雖是暗夜,卻見百道寒齊爍,江朔這才知道這些長桿其實是收在布囊中的長刀,因此先前看著鼓鼓囊囊似旗非旗,不知何時唐軍步卒摘下了布囊,才顯藏的寒如秋水的鋒刃來。

接著恐怖的場景出現了,長刀揮劈,迎頭撞上的大律騎兵並下戰馬忽如剪紙人般被撕得碎!

江朔不頭皮一,再仔細看去,橫隊中央有一人得異常高大,估著此人便是眾人口中的「神通大將」,也是方才領頭喝之人,卻聽這支唐軍又在他的帶領下齊聲高喊,重新舉刀前一步,迎著後面的騎兵再次劈下……大律騎兵在暗夜中衝殺,後面的騎兵尚未看清前面發生了什麼,便撞上了鋒利的刀刃。

唐軍橫隊高喊著前進,可不單單劈殺中路衝殺而來的騎兵鋒矢,而是劈木砍柴般地斬向沿路所撞見的一切,人擋殺人,馬擋斬馬,遠遠看去,空中竟然飄起一陣淡淡的霧。

江朔此刻才聽清這支唐軍口裏喊的是什麼,他們喊的是:「殺敵!殺敵!殺敵!」

這支唐軍雖只有五百人,對面的大律人卻徹底崩潰了,這次是真的互相推著潰退了。唐軍如牆而進的隊列顯得無比冷酷無,不管大律人跑的是快是慢,他們邁步的節奏毫不變,但凡有跑的慢的立刻被劈為碎片,跑的快的卻也不著急去追,直到他們心驚膽寒,無力再跑時被碾上的唐軍斬為兩段。

唐軍騎兵隨著這支勇猛前進的步卒策馬涉過黑龍河,跟在步卒後面用弓弩向大律人出劍矢,大律人和唐軍弓騎之間雖然只隔了五列步卒,卻彷彿難以逾越的鴻天塹一般,只能埋頭逃命,任由鋼雨般的箭矢砸向頭頂,一路留下了無數

江朔忽而覺得這支唐軍像是江南驅趕鴨群的農人,又像塞外驅趕羊群的牧人,不管像是農人也好,牧人也罷,對面的大律人也和鴨羊一般,只能任人宰割而已。

他忽而發現自己面前再沒飛猿軍攀爬上來,非但自己這邊,尉遲勝、畢思琛、王滔等人也都已經停手向崖下張,原來飛猿軍不知何時已經退回崖下了——他們再不撤,就要被那五百唐軍的隊列切斷後路了。

江朔再回頭去,後的戰鬥也已幾乎停止,封常清派來的兩百騎兵援兵已經趕到了,一來於闐軍和唐軍聯手數量多過飛猿軍,二來援兵被切斷,數百飛猿軍無心戰,或是被殺,或是被俘虜,更有不人抱頭滾下山崖逃命,自然是死多活了。

唐軍步卒舉著這古怪的長刀,殺氣騰騰地從江朔他們所在的這片絕壁前經過,由東向西席捲而過,著大律人不斷向西逃竄,唐軍騎兵則越來越多地過黑龍河,加到追獵大律人的行列中去。

律人軍心已潰,有不拋下武投降了,剩下的狼奔豕突地向西逃竄,他們不敢和這支大唐步軍手,只能著頭皮強渡上游的河灣,此刻西邊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了,大律人更兇猛地撲向西邊守在河對岸的唐軍。

這時唐軍反倒不死守河岸了,而是且戰且退,不求堵死敵軍退路,只是以殺大律人為第一要務。終於在放走了幾百跑的快的游騎之後,唐軍步騎在西邊河岸淺灘徹底合圍,將絕大部分大律人都來不及逃出包圍圈。

彼等見無路可逃,一齊拋下武,雙手高舉,口中高聲急,想來是在喊「投降」「饒命之類的吧。江朔心道:兵書所謂「圍城必闕」「窮寇莫追」,說的便是此法吧?放走激烈抵抗的,剩下軍心渙散的,可不就繳械投降了麼。

畢思琛喜道:「我軍大勝!於闐王、江主,我們一起下山與封大夫、李將軍相見吧。」

江朔在大唐、於闐軍卒的簇擁下,循著側面的緩坡下到山下,此刻的戰場上一片狼藉,四都是斷臂殘肢,彷彿置阿鼻地獄一般,江朔鼻中嗅到濃重的腥味,不皺眉,大唐於闐兩軍卻都十分興,口中不迭地讚頌「神通大將」之勇。

這片河灣從山上看俯瞰全景覺不甚大,實地走來,方圓卻也有數里,眾人策馬小馳了一陣,才到了西邊的河岸邊,獨孤湘早已迎了上來,向河岸邊一指對江朔道:「朔哥,你瞧!」

只見封常清也騎馬到了此,在他對面立著一名高大的軍,那人手中挈著的長桿大刀足有一丈長,而那人立著竟然比長刀短不了多,估著那人的長按漢尺算足有一丈,按唐大尺算也超過七尺了。

見江朔等人馳到,封常清忙下馬疾趨幾步,向尉遲勝見禮,封常清腳不甚靈便,那黑鐵塔似的大將忙跟上攙扶,先前封常清騎在馬上還不顯得甚矮,此刻落在平地,才看出比那高大的唐將矮了近兩頭。

尉遲勝雖為於闐王,但於闐為大唐藩屬,封常清雖然表現得頗為謙恭,他對封常清可不敢做出主子的做派,忙迎上來手攙扶,又對高大的唐將叉手道:「今日方知李將軍『神通』之名非虛,將軍以五百陌刀隊殺得數萬大律軍大敗,實乃古今未有之壯舉。」

江朔這才知道原來這長桿大刀就是大名鼎鼎的「陌刀」,

那李將軍叉手笑道:「都是封大夫運籌帷幄,擘劃的好,嗣業不過臨陣勇殺敵而已。」

李嗣業是聖人敕封的右威衛將軍,封常清不過高仙芝節度使衙門的僚屬判,二人品級差了許多,李嗣業對對封常清十分恭敬,江朔原本嫌李嗣業殺戮過重,此刻見他如此謙恭有禮,對他倒有所改觀。

卻聽李嗣業又道:「只怪步卒行軍太慢,險些誤了時辰,聽聞我軍未到時,大律人想要攀上山崖,繞道我軍背後,如若得計,非但今日之圍功虧一簣,我軍更有潰敗之險。看來還是要多謝於闐王堵住了山上缺口,方有今日之勝!」

尉遲勝連連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是聽說封大夫替我國清理外敵,率軍來看巧撞上了,若非江主,我們在山上便已先頂不住了。」

李嗣業這才轉過頭來對著江朔行禮道:「嗣業剛聽封大夫說中原又出了青年才俊,沒想到江主竟然如此年輕!」

江朔忙叉手還禮口稱「不敢」,這時他藉著四周的炬火,才看清了這位「神通大將」李嗣業的相貌,他雖然材奇偉,面貌卻不似程千里一般豪,他麵皮不算黝黑,四方臉鼻直口闊,留著短髯,看著英氣倒有幾分儒將的風采。

若非他頭臉上都沾滿了鮮,此刻都已經凝結痂,任誰也想不到他方才竟然如此如猛惡無

李嗣業卻將手中陌刀給邊上的軍卒,上前兩臂一,雙手如一對鐵鉗,鎖上了江朔的雙腕,原來竟是要秤量一下江朔的手段。

江朔心中不好笑,他倒也正想試試李嗣業的手,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請教,沒想到李嗣業倒自己先上手了,可說是正合他心意。江朔只覺李嗣業雙手果然有力,但純是外力功,並沒有一一毫的力。

江朔原本要叉手施禮,雙手將叉未叉之際,李嗣業雙臂向外用力,想要將他雙手分開,看似阻他行禮,其實暗含了比試氣力的意思。

江朔此刻無需運勁,只二炁自生反擲之力,便要將李嗣業彈得飛出去,但若如此可就太折李嗣業的面了,江朔自然不能讓他難堪,有意含力不吐,假意頓了一頓,才緩緩將雙手叉在一起,微微躬拜了拜,再將雙手緩緩向左移到心口的位置,行了一個標準的「叉手捧心」之禮。

作頗慢,任誰看來,都是頂著李嗣業的力量生生行完了這個禮,李嗣業雖然沒阻住他,二人氣力卻也相差不多。只有李嗣業自己知道,江朔的雙手作雖慢卻是勻速,無論他如何暗暗運勁掰,都不能稍稍遲滯江朔的作,便知江朔非但力量非同小可,更是加了忖量,給他留足了臉面。

李嗣業撒開雙手,哈哈大笑道:「江主果然年英雄,嗣業拜服!」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江朔可不是留了力,而是拚命制自己澎湃的力,以免誤傷了他,相比於和李嗣業角力,江朔用於制自的氣力可能還多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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