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攬蹙眉：“誰？”

駱清流擺擺手：“不提也罷，總之被督公重有利有弊，不往上爬，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話是說給馮嘉聽的，之前提過同盟會，他如實稟告，督公因此猜出了馮孝安與同盟會有關，他怕馮嘉生氣。

馮嘉道：“無妨的，我父親明知道你們十二監盯上了葉適舟，還讓他進京，說明沒問題。”

駱清流松了口氣：“那就好。”

謝攬安他：“你也不必擔心，衡王這案子你跟著我們也就是打個下手，跑跑，趕趕車，誰能給你使什麼袢子？”

駱清流無語：“那我真是謝謝你了，外面風大，快關上門吧，小心凍著大嫂。”

說的也是，謝攬坐直了子，將車門闔上，隔絕了大半的聲音。

卻還是覺有涼風灌進來，轉頭看，原來是馮嘉將窗子推開了半扇。

將側臉著車壁上，正往車窗外去。細小的雪籽伴月隨風地飄進來，落在卷翹的長睫上，立刻融小水珠。

這子出哀愁的，令謝攬不自覺的屏住呼吸，既想多看幾眼，又忍不住打斷：“你在想衡王？”

馮嘉仍看著窗外：“嗯。”

“嗯”才怪，謝攬還不了解，想正事兒從來不是這樣的神，明擺著就是在景傷，不知道想起了哪一樁往事。

而的往事里，八都有那個姓裴的，遲早會想起來。

謝攬手合攏窗戶，將雪籽和月阻擋在外：“我發現你們這些讀書多的人，一瞧見風花雪月總有特別多的。像我見茫茫白雪，就只想拔刀砍人，熱濺到雪地里那一剎，得很。”

馮嘉：“……”

方才著京城這場初雪，思緒確實有些拉遠，還沒個著落呢，立刻被打回了現實。

謝攬獻寶一般：“你沒見過吧？等閑了我帶去你北地深逛一逛，殺一隊北戎騎兵給你瞧瞧。不騙你，花兒在白雪里綻放的場景，比雪枝頭的紅梅好看多了。”

保證印象深刻，往后再看到下雪，先會想起他。

“你可真會煞風景。”

馮嘉心中半點兒愁思也沒了。

……

畫舫上，徐宗獻坐在矮幾之后，看著李似修擺上的字，表耐人尋味：“你既有這樣的想法，說明你承認他二人天生一對，打算放下。可你方才的舉，又讓我覺得你依然耿耿于懷。”

李似修沉默不語，心道再放下也需要時間，又不是落于桌面上的塵埃，說抹去便能抹去。

徐宗獻老早發現，他兒子對待的態度有問題。

此番是在馮嘉上吃了苦頭，下回恐怕還會吃苦頭。

“父親。”李似修不想和討論自己的私事，且對他不提前告知，害自己無措深不滿，“我來見您，只為道個歉。”

他拱手躬，“是孩兒不孝，不愿相信您，誤會您多年。”

徐宗獻正欣，他又說，“但您也要檢討一下，我當年是一時鬼迷心竅，這幾年冷靜下來，為何一直執迷不悟。”

徐宗獻蹙起眉。

李似修抬頭凝視他：“您這幾年的一些所作所為，其中有許多，我依然不敢茍同。我明白我在您眼中過于婦人之仁，也理解您在其位的難，只希您迫不得已時，盡可能采取較為溫和的方式。”

徐宗獻被他說多了，也不惱：“我知道你看不慣我的某些手段，這不是選擇了和馮孝安他們結盟麼？以你對謝千戶夫妻倆的了解，他們這一派的行事作風，你總該喜歡了吧？”

李似修不答：“但我認為馮孝安不會輕易同意，他不太可能看著我們父子倆一個掌印，一個閣，等同把持朝政。”

“馮孝安只需了解你的為人，就不會生出這種顧慮。”徐宗獻道，“他若實在不放心，我就讓他知道，待你在閣站穩腳跟，我會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

李似修凝眸：“您……”

他想問如何才能讓馮孝安相信，一個代天子行事，與首輔分權，久居高位的司禮監掌印，會自愿退下來。

徐宗獻微微笑道：“事實上若不是你有閣的心思，我早想退，有能力之后帶著你母親歸于山水田園，才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思。”

李似修許久不語，忽地問：“莫說是我，您覺得母親現在會不會相信您這番話？”

“公子……！”連姜仄都忍不住提醒他慎言。

李似修垂首：“孩兒失言。”

徐宗獻畔的笑容已然消失，沉默半響：“先回去吧，你今晚在我這里待的有些久了。”

……

回到馮府以后，馮嘉代謝攬去找馮孝安，將那幾本折子給他，并且轉述徐宗獻的易。

這些七八糟的朝堂爭斗，謝攬擔心轉述不好：“娘，你也知道我只顧著盯李似修，聽的云里霧里，二叔更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就讓他來問我。”反正馮嘉不會主去找他。

“行吧。”謝攬拿著折子往書樓方向拐。

他夾在這父倆中間為難，但也絕對不會去勸著馮嘉接馮孝安。

馮嘉先回去房間，想著馮孝安待會兒或許會過來，也沒換裳，習慣的坐去書案后。

珊瑚端來一個致的瓷盅，里頭盛著梨糖水，以及一碟吃的小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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