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清流點頭說“是”：“我此番跟來滇南純屬個人私事，督公并不知道，我可以發誓，在滇南探聽到的一切絕對不會上稟督公，還請王爺和國公爺盡管放心。”

隋敬棠掀起眼皮兒睇他一眼：“哦？不知你與謝千戶夫婦二人究竟是怎樣深厚的誼，竟能令你背叛徐督公？”

“國公爺您言重了，此事上升不到‘背叛’的高度，至于我們的……”駱清流面下的臉都快要憋紅了，不住回頭瞄馮嘉，想請幫忙說句話。

馮嘉無奈嘆氣：“國公爺英明神武，你是瞞不住的，還是說實話吧。”

完了，駱清流了一手心的汗：“我……”

“你快說啊。”隋瑛原本只怕他圓不回來，沒想到他竟然連話都接不上。

也不知道謝攬將他喊出來干嘛，怎麼不讓馮嘉繼續說？

隋敬棠越看這幾個人越不對勁兒，越發去打量駱清流。

避無可避，駱清流豁出去了：“倒不是我與謝千戶的私有多深厚，才答應幫他們追蹤王爺。主要是王爺此次出門，隨攜帶著隋小姐從青云觀求來的符，謝夫人擔心王爺會算計隋小姐，我才義無反顧。”

隋敬棠的目銳利起來：“此話怎講？”

駱清流將心一橫：“因為十年前隋小姐皇宮落水，是我將從池子里撈出來的。”

說完，他刻意不去看隋瑛的反應，“為了救，我付出了不，因此這些年來，我時常在暗中默默關注著，期盼著可以平安長大……”

無災無病的長大，活的自由瀟灑，他才會覺得自己不虧。

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且隨著時間沉淀，這樣的想法愈發濃烈。

駱清流早就意識到不妥，盡量去避開了。

這兩年長待濟南府，無事不回京城。

原本是有用的，卻沒想到督公忽然派他前去接近謝攬夫妻倆。

又因馮嘉與隋瑛之間的誼，令他與隋瑛往漸，羈絆逐步加深，之前的努力也就付諸東流。

他真要信命了，這個隋瑛啊，或許是他這一生躲不過的劫。

駱清流陷恍惚之中，聽到馮嘉在背后輕輕干咳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隋瑛比他更恍惚，知道駱清流是在圓謊，調查衡王明明是徐督公給他的任務，和沒有關系。

所謂的撈上岸，默默關注著，應該也都是謊言。

但隋瑛回憶之前種種，忽然覺得這些是事實。

至救的人肯定是他！

隋瑛忍不住開口：“難怪我總覺得你從前就認識我，走我娘給我的玉佩，還總是對我怪氣的，難道是惱我沒有認出你？”

駱清流聽這樣問，看來以為他十年前就是宮里的人，才會在宮里救了。

如此一來，他倒是沒那麼張了。

隋瑛心里也委屈的：“這其實不能怪我吧，我當時是被打暈了扔下水的，本沒有看到你，后來我爺爺去宮里問，你也沒站出來。而且之前我還問過你，咱們倆之前是不是有什麼過節，你一心瞞著，我哪里會知道？”

駱清流反問：“難道還是我的不對了？”

隋瑛連忙擺手：“怎麼會，是我不對，之前我不知道，對你兇了一點。”

駱清流真要笑了：“大小姐那是兇了一點？整天死太監喊得不知道多起勁兒。”

隋瑛難堪得很：“對不起，還有，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駱清流卻讓打住：“你不用謝我，救你是我做過最后悔的事。”

隋瑛不懂了：“為什麼？”

一直默不作聲的隋敬棠卻猜出了原因。

他想起曹崧之前在滇南都司門外曾說過，阿瑛是被一個擅闖皇宮的賊給推下水的，那賊被曹崧擒獲，但前任大督公卻不許聲張。

當時他以為曹崧只是信口胡謅，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只不過那賊并沒有推阿瑛下水，與此相反，是他救了阿瑛。

因此才被曹崧盯上，抓進了十二監。

壞了曹崧的好事，可想而知遭了多折磨。

而他竟能在曹崧手中活下來，還爬到今日這般地位，不是個簡單人。

也是，聽他聲音還是個年輕人，十年前估著十四五歲，就敢去闖皇宮，原本便不是個泛泛之輩。

可惜了。

隋敬棠一貫痛恨閹黨，此刻卻不得不站起，朝著駱清流抱拳躬，行了個大禮：“這份相救之恩，老夫謝遲了，對不住！”

駱清流連忙躬還禮：“國公爺切莫如此，小人承不起！”

隋敬棠心復雜的凝視他，明知不該說，有忘恩負義之嫌，卻必須要說：“除了道謝和道歉，我不知還能做些什麼，畢竟以你現如今的份，我們隋家已經給不了你想要的，甚至還要仰仗你高抬貴手。”

此話一語雙關，駱清流聽懂了。

是擔心他以宦的份，對隋瑛有什麼企圖心。

若不達目的，會不會轉而針對鎮國公府。

駱清流并沒有表現出不悅，且十分隨意：“無論十年前，還是今日，我都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國公爺不必為當年介懷，更不必擔心現在。您信不過我，也應該相信謝夫人的識人之能，與我結，邀請我參與此事，足以證明我與他們是一路人。我們雖在朝中各為其主，但心愿是一致的：止干戈，熄戰火，愿四海升平，天下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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