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的話，說的董將軍眼神一滯，心裏覺得不妙，“娘娘所言何意？”

“將軍年事已高，坐吧。”尤聽容說罷，轉在正廳的圈椅上落座。

還指著董將軍領兵出征，不想把人給氣壞了。

董將軍看著尤聽容一副篤定優容的模樣，更是眉頭鎖，滿臉的戒備，遲遲沒有作。

常順在不遠看著，開口道：“董將軍，您還是坐下聽吧。”

董將軍看了眼常順，常順作為單允辛的口舌，他的話對董將軍還是有分量的。

雖然滿腹狐疑，但董將軍還是坐在了尤聽容的下首，迫不及待地開口，“皇後娘娘，現在可以開尊口了吧？”

“明威將軍反了。”尤聽容也沒有拐彎，口而出。

董將軍微微皺眉，扭頭看向尤聽容，眼裏滿滿的是迷，以為自己聽錯了，“娘娘說什麽？”

“董將軍，陛下新封的明威將軍董輝，通敵叛國，已然投南蒼陣營，現下已經做了西狄餘城的守城總兵。”尤聽容聲音微微抬高了些，睨向董將軍，“這一回，董將軍可聽清了？”

“一派胡言！”董將軍豁然起，連連搖頭，“荒唐！荒唐至極！”

董將軍簡直要氣笑了，他盯著尤聽容，“皇後娘娘莫不是還在夢中，竟然說起癡話來了……”

“董將軍！”尤聽容揚聲打斷了董將軍的自欺欺人之話，“本宮所言是真是假，將軍心裏清楚。”

董將軍雙目赤紅，這個從來流不流汗的鐵漢，有些渾濁的眼眸之中已經蒙上了一層水，紋深刻的厚幾次張合，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知道，尤聽容說的必然是真的，若不是天理難容的罪責，即便尤聽容為母儀天下的皇後，也不敢、也掉不龍虎軍來封董府。

他的大兒子因為通敵之罪而死，最疼的小兒幽居宮，現在他好不容易看到了次子憑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卻被告知他臨陣通敵，他如何能接？

尤聽容看了一眼常順，常順心領神會，上前扶著董將軍，“將軍您先坐下，自己的子要……”

董將軍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在心神巨震之後，久經沙場的他立刻明白過來尤聽容的來意，揮開常順的手，睜圓了雙眼盯著尤聽容，“你要我們父子反目，拔刀相向？！”

“董將軍，你說錯了。”尤聽容看著董將軍方寸大的模樣，“早在明威將軍通敵叛國之時，便已經與將軍你反目了。”

尤聽容看著董將軍震的眼瞳，極為緩慢地搖了搖頭，“不是本宮將軍，是你的親生兒子在你。”

這樣似歎息一般的一句話，卻砸的董將軍整個人踉蹌地退了半步，似乎難以承一般。

常順趕扶著，饒是他對董輝恨得咬牙，此刻看著高八尺威武不凡的將軍此刻這樣弱的模樣，也不心有同。

可尤聽容沒有半分心的意思，“董將軍可知，陛下圍困鷹關，尚且願意割舍下命為大朔、為萬民謀一個盛世，而明威將軍做了什麽？”

董將軍生平第一次生出了畏退之心，吶吶地搖頭，咬了牙關，好險才止住了祈求尤聽容不要說了的話。

“小公爺和軍中眾將士多麽信任明威將軍，令他領兵增援餘城，可他卻將大軍帶了埋骨之地……”聽著尤聽容的一字一句猶如鋼針一般鑽他的心中，“董將軍，這是五萬人！”

“他們每一個，都是家中的頂梁柱，他們都有父母兄弟，都是別人的兒子和父親。”

尤聽容的語氣越來越急，不容許董將軍有片刻的息之機，“西狄百年未有陷落的餘城，我朔國男兒豁出命攻下的城池，卻被統兵將領拱手送人不說，甚至……”

“甚至將守城的兩萬殘兵盡數屠盡。”的聲音冷酷，一五一十將告知董將軍，“大卸八塊，充作西狄的軍糧。”

“董將軍。”尤聽容深深地勻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你可還記得，那些隨你建功立業的西境駐邊將士嗎？”

“別說了！”這句話算是徹底擊潰了董將軍的心裏防線，他的聲音嘶啞，整個人痛苦地扭過頭去，呢喃道：“別說了……”

尤聽容看著火候差不多了，依他所言，停了聲，示意常順將人扶著坐穩了。

常順看著董將軍鬢間的白霜，還真怕給他氣出個好歹來，招呼著張福去沏茶來，自己拍著替董將軍順了順氣。

尤聽容看著他手上的抖稍稍止住了，這才繼續道：“陛下曾說，董將軍是鐵忠臣，忠國忠民，董家亦是滿門忠烈，本宮現在隻問董將軍一句……”

尤聽容站起來，用一種近乎平靜無波的目審視著董將軍，“此言是真是假？”

常順和張福都跟著看向董將軍，這會兒他們是徹底明白為什麽尤聽容要冒險讓董將軍去救駕了。

不說董將軍在西狄人心中是否餘威尚存，隻說現在餘城守城的是董輝，這當兒子的上老子，絕對不可能泰然之。

董輝手下的西狄士卒們知道二人的關係，必然也要對董輝這個長心生疑竇，軍心不穩，他們大朔的勝算便陡然增加了幾。

董將軍的抓著扶手的手猛地收，看著尤聽容的背影和常順等人的目，嗓子裏好似卡了刀片。

就在尤聽容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走向門扉，抬手開門，外頭已經拂曉，冷白的亮順著細長的門照殿中，後才傳來一聲，“皇後娘娘！”

尤聽容回首，董將軍發的聲音才從嚨裏艱難的出來，“微臣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