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瀾早把沈巍囑咐他要煙酒油膩事給忘鞋跟裡了,兩口塞了一個包子,還出油乎乎爪子,敲敲郭長城腦袋指使說：“小孩，去把電視打開。”

郭長城屁顛屁顛地去了，祝紅看了一眼他背影,得意洋洋地說：“小郭這人不錯，勤懂事，就是膽子太小，到現就敢吃我給東西。”

趙雲瀾：“正常，他有恐人癥。”

祝紅剛想點頭，忽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對。

趙雲瀾低頭看了一眼，又好心補充說：“他不怕你，說明他沒把你當人看。”

祝紅：“……”

這時，看見不知什麼時候躥上了辦公桌大慶，大慶探頭探腦地偵查了片刻，然後趁著趙雲瀾舀包子往裡送瞬間，眼疾爪地一爪，準確無誤地把包子餡給拍了下來，那時機之確、作之矯健，簡直要讓人忘了它是那麼胖一隻貓。

接著，大慶神勇地從桌子上撲下去，淩空叼住丸，敏捷地後空翻三百六十度，落地，一係列作如行雲流水，然後它扭著屁、踩著貓步，晃悠著尾走了。

隻給目瞪口呆領導留下了一個滴油發麵皮。

趙雲瀾：“靠，死貓！”

祝紅：“該，報應。”

這時，電視上早間聞正播到頭天晚上地震事，好像有震地區不，但是影響都不大，震中一個人煙稀偏遠山區裡，基本也沒造人財產損失。

趙雲瀾嘀咕一句：“怎麼沒再大點呢，我還敞開著懷抱等著給人驚呢。”

“知道”林靜神地笑了一下。

祝紅看看他，問趙雲瀾：“你又勾搭上誰了？”

“彆說那麼難聽，世界要春暖花開，群英芬芳不能了這一味，你們這些齷齪人不要侮辱彆人純潔。”

林靜：“我佛慈悲……”

祝紅：“救命。”

趙雲瀾用油乎乎手去抓頭發，祝紅尖著躲開，楚恕之往後退了一步讓出場地，他無意中一抬頭，驚訝地說：“汪徵？你怎麼白天出來了？”

屋裡人全愣了一下，隨後祝紅跳了起來：“拉窗簾，把窗簾拉上！”

郭長城和林靜連忙一起七手八腳地把窗簾拉上，辦公室棉布窗簾外麵還有一層防紫外線材料，兩層一拉上，屋裡立刻黑得晨昏不辨、晝夜不分，吃完了包子餡大慶往牆上一撲，小胖爪來了個連環踢，把燈踹開了。

此時汪徵臉已經白得要明，等屋裡沒有一了，才敢飄進來，地癱了一把椅子上，蜷一團，看起來虛弱得就消散了。

林靜從自己屜裡拉出了一把香，點著了湊到汪徵鼻子下麵：“，吸一點香火。”

一香燒了小一半，汪徵才緩過來，輕輕地呼了口氣，看起來也真實了一些，不像個虛影了。

“你怎麼回事？”趙雲瀾毫不憐香惜玉地腦門上拍了一掌，他竟然能到對方，汪徵直接給拍得往後一仰，“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活了回頭我給你弄一個日浴，讓你好好黑！”

郭長城頭回見到領導發脾氣，嚇得一哆嗦。

汪徵深深地看了趙雲瀾一眼，抬手指向電視。

聞裡正好播到救援隊和記者靠近震中附近山村，清點損失現場況。

震源大西北，那公路條件極差，居民也，想深進去，很長一段路都隻能靠走，順著鏡頭，能看見山上有零星幾個小土房子，也不知有沒有人住，被震塌了半個屋頂。

村口一塊破舊石碑上寫著“清溪村”。

汪徵眼睛即使對孩來說，也算特彆大那種，因此目看起來總是有一點散，呆呆地盯著那塊牌子看了一會，鏡頭轉開，才輕輕地說：“那是我……”

郭長城以為會說出“家”或者“家鄉”之類字眼，可是汪徵頓了頓，好一會，才轉向趙雲瀾，大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說：“那是我埋骨地方。”

這句話功地給辦公室帶來了一小風。

“趙，我想請個假。”汪徵用那種特有、飄渺卻平板聲音說，“我想土為安。”

趙雲瀾皺皺眉，出煙：“你……”

汪徵往後一樣，麵無表地說：“不要讓我吸二手煙。”

趙雲瀾：“……你隻是個鬼好嗎汪徵士，不會得肺炎。”

汪徵認認真真地說：“鬼也聞得到煙火味，你再這麼下去，遲早會變一人形蚊香。”

趙雲瀾悶悶地把打火機又塞回兜裡：“你了鎮魂令，都算是永不超生了，土也安不了，何必呢？再說你們那不是不興土葬嗎？”

汪徵不言語，隻是低著頭，過了一會，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回家。”

趙雲瀾歎了口氣：“就算你想回家，那你打算怎麼去？”

汪徵：“還沒想好。”

“你難道準備青天白日下想？”趙雲瀾沒好氣地問。

汪徵不說話了。

趙雲瀾剛想說話，忽然手機響了，他出門接了個電話，等再回來，臉上帶上了憋都憋不住壞笑。

他乾咳一聲，抬起自己表，對汪徵說：“這樣，你先進來躲一躲，晚上我再把你放出來，我想個辦法……到時候跟你一起過去。”

汪徵來不及廢話，立刻化一縷白煙，眨眼間就鑽進了他表盤裡。

其他人卻全都驚詫了。

楚恕之問：“趙，你懶得像什麼一樣，出差從來都派彆人去，什麼東西能勞你移駕大西北了？”

趙雲瀾：“滾蛋，我是先士卒。”

林靜說：“阿彌陀佛，我看你是無利不起早。”

趙雲瀾看起來還打算說點什麼，可他實日理萬機，這麼一會工夫，電話又響了，他皺著眉出手機，瞪了這些膽大包天要造反下屬一眼，轉往外走去，電話接通一瞬間，臉上本能地出了一個春燦爛笑容：“喂，哎，姐夫啊……咳，說什麼呢？你彆跟我客氣啊，有姐夫跟自己小舅子客氣麼？”

祝紅呆呆地叼著包子，看著他招搖而去背影，奇怪地問：“哪來‘姐夫’？他什麼時候又有個姐夫了？”

“那是宋部長。”大慶跳上桌子，就著味東聞西聞。

祝紅：“哪個宋部長？”

“明路這片不是給規劃商業街了麼，咱們近一兩年可能要搬家，他看上了一獨門獨戶小四合院，市中心，鄰大學城，鬨中取靜，現正尋著走關係呢。”大慶了爪子，以一種超一般貓咪八卦之心為科普。

祝紅不恥下問：“那那個宋部長怎麼他姐夫了？他連姐都沒有。”

大慶從鼻子裡噴了一下：“誰知道，反正十幾頓酒喝過來，他就算沒姐，也多了一大幫姐夫。”

沈巍講完早晨課，學生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他站講臺上收拾著桌上教案。

教室外打進來，晃了一下他眼，沈巍手上作一頓，低下頭，就看見一金線從窗外不知什麼地方“勾”進來，一直纏住了他頸上吊墜。

沈巍手想把那團線拉下來，可是手指徑直穿了過去，金線就像是有生命一樣，慢慢地分出很多，纏上他手指、、脖頸上。

沈巍閉了閉眼，再睜開，麵前什麼都沒有了。

他忍不住手握住那團芒四小球，心裡明白，見了那人一麵，以後恐怕就躲不開對方了。

趙雲瀾溫暖手幾乎讓他心如麻，一天過去了，他手背上似乎還殘留著那時溫度，那麼燙，那麼灼人。

還是……先躲他一陣子吧。

趙雲瀾早晨就跑出去了，一整天沒人影，直到晚上下班，才一個電話打到了辦公室，此時，林靜和祝紅已經領導帶頭缺勤況下翹班跑了，大慶趴一臺電腦主機散熱口後麵，睡得人事不知，楚恕之依然板著那張棺材臉，旁若無人地乒乒乓乓掃雷。

郭長城隻好自己接了電話：“喂？”

“小郭？”趙雲瀾問，“忙麼，不忙幫我做件事。”

郭長城：“好，您說。”

“明鑒——哦，就我那塊表，裡麵煞氣太重，汪徵不能久待，過兩天我要想辦法帶走，得找個彆東西當載，你上網給我買一個人形娃娃，好大一點，得能站起來、能就合適了，找同城店，跟他們說急用，讓他們明天就送到。”

郭長城一邊點頭一邊夾著電話網上搜：“趙，我找到一個，是真人等，關節靈敏，能站立……”

趙雲瀾那邊似乎有什麼事，有點急，聽到這就打斷他：“行行行，這個不錯，就買這個，讓他們點送貨。”

郭長城應了一聲，才想點擊購買，無意中掃了一眼店名，驟然被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發現這是一家趣用品店。

純小宅男臉“騰”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地對電話那邊說：“趙、趙……這個……這個有點……”

趙雲瀾：“什麼呀？哎呀貴一點不要，你記得要發票就行，全額報銷——行我不跟你說了，這有點事，你給我抓時間啊！”

說完，那邊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郭長城盯著電腦屏幕，默默地……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