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丁牧云覺自己在做夢，江川也是大吃了一驚，原本只是想幫丁牧云從符羽他借到一百兩銀子，不想，自己一句奇貨可居，符羽竟真把丁牧云奇貨可居了，原本還想讓兩人不要有過多的牽扯，這下牽扯更深了。

現在，江川有些后悔適才的一時心。

他知道符羽的這些小作，是想讓自己說話，事又是自己提議，理之中，于是江川頭也不抬地說道：“好啦，尊駕，在下聽到了。”

符羽立馬翻坐起：“快說說。”

“依照在下之見，丁姑娘拿走了你的這袋銀子，多半是找那些手里有制工，正準備想要賣給你，可又聽說你最近殺價的兇殘，所以會低價買回來，然后高價賣給你。”

“是麼?”符羽有點不太相信。

江川淡淡地道：“那咱們就再等著，半個時辰之，丁姑娘必然帶著制工回來找你。”

“等著就等著，要是半個時辰之，沒有帶著制工來找我，你輸我一頓酒，要是回來了，我輸給你一頓酒。”

江川不跟他爭辯，一來，書院止喝酒，二來，自打上一回被酒釀給喝到之后，他就發過誓，再也不會隨便喝酒。

符羽看江川不說話了，又躺回到了木案上：“江兄給我出的奇貨可居的主意，但愿我能點石金。”

江川搖頭：“起碼不會賠錢。”

符羽也搖頭：“不賠錢，那就是賠錢了。”

江川的眼睛從書本上離開，眼神頗有些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符羽長嘆道：“誰不想嘗一嘗做呂不韋的快樂。”

江川淡笑：“可非人人都是呂不韋。就當做你在靈河里養了一只蛟，將來能不能化龍，就看造化。”

符羽灑然，反正都是賭，好在攏共就應三袋銀子，全虧也不過是虧了三袋銀子，全虧了，那說明自己的眼不好，還需磨煉，反正高低也就是三袋銀子的事。

隨后符羽還想收點什麼，可無論他怎麼逗江川說話，江川也不說話了，專心致志看書去了。

符羽覺著無聊，在木案上翻來覆去如同烙餅一般。

——

書院就是一個小塵世。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可做。

丁牧云兜里有了銀子，走在書院的路上腰板都直了不好，底氣也足了。

幾天前，托魯俊辰給自己做一個能洗裳的制工。

丁牧云走進了深研室的大門，剛邁步進去，就聽見不知從哪個房間里傳來一聲炸，聲音悶響，接著又從別的房間里傳來幾聲“呲呲”的聲音，從門里看到雷電閃爍。

跑了幾步，用力推開了門上著魯俊辰、曹曦文、盧一尚三人名字的門，迎面看到三人滿面黑炭地抬起頭來，整個房間里都是煙霧。

丁牧云站在門口愣住了，看那三人實在好笑，沒忍住哈哈大笑，不過那三人顯然是全副心思都在制工上，只一眼全都低下頭，繼續干活去了。

丁牧云走進去，自行觀看放在角落里的飛火神，心里想著這要是買下來轉手賣給符羽……

手剛到上面就被魯俊辰給拉開了：“別，里面有殘留的火藥有毒……”

丁牧云回了手，將他拉倒一旁問道：“上次我你做的洗用的制工，你做的怎麼樣了？”

魯俊辰把這茬給忘了，他看丁牧云目炯炯地盯著自己，知道既然找到了這里，肯定是沒法子蒙混過關了，支吾道：“會給你做出來的，你先別急。”

丁牧云噘：“我當然急了，我每天要上學，要溫習功課，要看書，還有那麼多的裳要洗，每天覺都睡不好，我能不急嗎？我的話，你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眼鏡兒，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啦?”

魯俊辰咧，點頭，頗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做了，還沒做完……最近在做飛火神的實驗，所以就耽擱了……”

丁牧云扭著子，咬牙切齒：“魯俊辰，我到底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魯俊辰嘿嘿傻笑：“當然是了。”

丁牧云認真道：“所以，你現在就去做。”

魯俊辰為難，瞥見丁牧云變了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旁的盧一尚轉過頭來，沖著魯俊辰道：“魯兄，你那制工不是快做完了，你再收拾收拾，付給丁姑娘不就行了。”

魯俊辰剛想反駁，看到盧一尚沖自己了眼，頓時了然了過來：“那我就……再收拾一下？”

說完從另一側角落里的一堆雜中間，推出一個長方形的鐵盒子出來。

這東西丁牧云進門就看見了，沒想到這居然是魯俊辰給自己做的制工。

魯俊辰底氣不足地介紹道：“這個我它洗桶，將服放在里面的圓桶里，用腳輕輕踩外面連接的腳踏板。里面的圓筒就會自行滾，服在里面自行摔打，跟在石塊摔打洗是一樣，這樣就能把服洗干凈，每次最多可放十件學院服，不臟的服，每次踩一百下，臟的服每次踩一百二十下，你試試。”

丁牧云蹲在洗桶前，前前后后看了一通，雖然不懂是怎麼做出來，但聽他介紹，確實是這麼道理。

深研室有自水閥，打開就會有水流出來，魯俊辰接了水倒進洗桶，又把一件臟服放進水里，再把洗手用的皂角水倒進去，蓋上洗桶的蓋子，指了指踏板：“踩一百下。”

丁牧云踩了下去。

心氣正足，再加上踏板踩起來極為輕松，不一會兒一百下就踩完了，魯俊辰拔掉了洗桶后面的出水閥門，水順著管流走，再倒了半桶清水，讓再踩三十下。

三十下踩完，放水之后，打開蓋子，從水里拿出服一看，果然上面的臟污都去掉了。

丁牧云想了一下，每天送到洗坊的服大約七十余件，以前漿洗這些裳，起碼花費兩個以上的時辰，下學之后就埋頭洗坊苦干，有了個洗桶節省了一多半的時間，還能一邊洗一邊看書……

眼睛轉了轉，從銀袋子里拿出五兩銀子：“洗桶是我的了，五兩銀子你收好。”

也不管魯俊辰樂不樂意，銀子往他兜里一塞，推著洗桶離開了。

魯俊辰呆呆站在原地，看著丁牧云的背影閃電一般地推著洗水桶飛奔出去，喃喃：“我……我沒想要收你銀子啊……”

旁邊的盧一尚，一臉黑灰地轉過頭：“給你你就收下，你幾時看見過丁姑娘這麼大方過？說明你的洗桶覺得很值，超值。”

魯俊辰郁悶道：“可我真沒想過要收銀子啊，盧兄你是知道的，這洗桶只做到一半，還差幾步，在下原本設想的是，從洗桶里拿出來就能直接穿在上……”

盧一尚略作停頓：“不要再煩惱了，咱們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飛火神做好，再說了，你那洗桶真要是按照你設想那樣做完，也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能完，起碼再需一年半載，眼下丁姑娘滿意就好……”

魯俊辰覺得盧一尚的話說得對，看了看手里的銀子，了咕噥了一句，“之有愧。”接著又道，“要是哪天找我要，我再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