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他們知道吃的是什麼嗎？

文斯基：當然。

法：他們的反應呢？

文斯基：我想，肯定有人有些不適應吧，但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哦，有一次在軍餐廳用餐時，我還聽旁邊的一位軍說了句：謝謝，喬伊娜。

法：什麼意思？

文斯基：卡爾·喬伊娜中尉是“量子”號上的通信軍，他吃的好像就是的一部分。

法：他怎麼可能知道吃的是誰呢？

文斯基：您知道份標識單元吧，像一粒米那麼大，植左臂，能耐高溫，偶爾烹調時沒把那東西取出來，食用者在盤子裡發現時可以用隨通信什麼的把上麵的信息讀出來。

法：法庭肅靜！請把兩位暈倒的士送出去……你們不會不知道，這種行為已經打破了人類的道德底線。

文斯基：當時有另外的道德底線。“青銅時代”號在末日戰役中超功率加速時，因為力係統過載，艦上的生態循環係統斷電近兩個小時，係統因此造嚴重損壞，恢複得很慢；冬眠係統也出現故障，隻能容納五百多人，這樣還有一千多人要吃飯，當時如果沒有額外的補給，會有一半人死。即使沒有這種況，考慮到未來漫長的航程，把那麼多寶貴的蛋白質資源拋棄在太空中不加以利用，才是打破了道德底線……當然，我不是在為自己辯護，也沒有為“青銅時代”號上的任何人辯護，當我已經恢複到地球人的思維時，講出這些來並不容易，請相信，並不容易。

尼爾·斯科特艦長在法庭的最後陳述：

我沒有太多可說的，隻有一個警告：生命從海洋登上陸地是地球生進化的一個裡程碑，但那些上岸的魚再也不是魚了；同樣，真正進太空的人，再也不是人了。所以，人們，當你們打算飛向外太空再也不回頭時，請千萬慎重，需付出的代價比你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

最後宣判結果：因犯反人類罪和謀殺罪，尼爾·斯科特艦長和其他六名高級軍被判終監；其餘1768人中，隻有138人被宣布無罪，餘下均被判刑，刑期從二十年至三百年不等。

由於艦隊國際的監獄位於火星和木星軌道之間荒涼的小行星帶，犯人們隻能再次飛離地球。“青銅時代”號返航後，他們雖來到了距地球近在咫尺的同步軌道，但三千五百億千米中的這最後三萬千米卻永遠走不過去了。當押送飛船加速時，同在返航的戰艦中一樣，他們又都飄落在船尾的舷窗上，像一堆永遠無法歸的落葉，看著無數次縈繞夢中的藍地球漸漸遠去，再次變一顆淡藍的星星。

在離開基地前，包括原副艦長文斯基、原目標甄彆軍史耐德等十幾人在憲兵的押解下最後一次進“青銅時代”號，同接收該艦的新部隊進行一些細節方麵的接。在過去的十幾年中，這裡曾是他們的整個世界，他們在各心設置了草地、森林和海岸的全息影像，還培育了真正的花草，修建了噴泉和魚池，使這裡真正為家的樣子。現在，這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們的痕跡被完全抹去，“青銅時代”號又變了一艘冷冰冰的星際戰艦。艦上遇到的每一個軍人都對他們投來冷漠的目，或者乾脆忽略他們的存在。這些軍人在敬禮時目特彆專注，以表明這軍禮是對著押解他們的憲兵軍的，與這些穿囚服的人無關。

史耐德被帶到一個球形艙裡，向三名軍代一些目標甄彆係統的技細節。那三名軍兩男一，那名中尉十分麗，但這三人麵對史耐德就像麵對一個電腦查詢界麵一樣，聲音冷淡地輸問題等待回答，沒有一禮貌的表示，更沒一句多餘的話。

需解決的問題並不太多，一個小時就完了。這時，史耐德在半空中的作界麵上點了幾下，似乎是在離開前習慣地關閉作窗口，然後他突然猛踹艙壁，在失重中飛到球形艙的另一端。幾乎同時，球形艙分了兩個，三名軍和一名憲兵被關在其中一個艙裡，史耐德獨自在另一間裡。

史耐德在麵前調出一個作界麵，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點擊著，那是一個通信界麵，他在激活“青銅時代”號的大功率超遠程星際通信係統。

一聲悶響，艙壁被激槍燒出一個小，艙充滿了白的濃煙。憲兵從另一側把槍管過來，對準史耐德，警告他立刻停止作並打開艙門。

“‘青銅時代’呼‘藍空間’！‘青銅時代’呼‘藍空間’！”史耐德的聲音並不高，他知道呼傳輸的距離與他的音高無關。

一束激穿史耐德的膛，變紅的蒸汽噴出，被自己的霧所籠罩的他，用儘最後的生命嘶啞地喊出一句話：

“不要返航，這裡不是家！”

對於地球發出的返航餌，“藍空間”號本來就比“青銅時代”號多了一些猶豫和懷疑，它隻進行低功率減速，直至收到“青銅時代”號的警報時，還保持著離開太係的正速度。收到警報後，它立刻由減速轉換為全功率加速，繼續逃離太係。

當地球通過三的智子報得知這個消息時，兩個文明第一次擁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

令他們欣的是，“藍空間”號目前還不備對兩個世界進行黑暗森林威脅的能力，它即使以最大功率向宇宙發送兩個恒星係的坐標，也幾乎不可能被第三方收到。要到達最近的恒星納德星進行恒星級功率的宇宙廣播，以“藍空間”號的航行能力，需要三百年時間；但目前它的航向並沒有改變以指向納德星，而是仍然向著之前確定的目標nh558j2星飛行，需兩千多年才能到達。

“萬有引力”號立刻起航追擊“藍空間”號，這是目前太係唯一一艘能夠進行恒星際航行的飛船。在此之前，三世界曾提議由速度更快的水滴（正式稱呼是強互作用力宇宙探測）追趕並摧毀目標，但地球世界堅決拒絕了這個提議，認為這是人類的部事務。末日戰役是人類最大的創傷，十多年來，其疼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愈加劇烈。允許水滴再次攻擊人類，在政治上是絕對不可接的，儘管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藍空間”號已經是一艘異類的飛船了，但對其執法隻能由人類實施。也許考慮到時間充裕，三世界沒有堅持，隻是強調“萬有引力”號有發引力波的能力，必須保證它的絕對安全，水滴應與其同行，以確保對“藍空間”號的倒優勢。

於是，“萬有引力”號與兩個水滴編隊航行，它們之間的距離保持在幾千米。兩者大小懸殊，當看到“萬有引力”號的全景時，水滴幾乎不可見，但後者表麵卻完整而清晰地映著“萬有引力”號的鏡像。

“萬有引力”號隻比“藍空間”號晚建十年時間，除了引力波發，並沒有更多的先進技，其推進能力隻是略優於“藍空間”號，能追上後者完全憑借燃料優勢。即使這樣，按照目前兩艦的速度和加速度，“萬有引力”號追上“藍空間”號也需要五十年時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