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厲帶著周氏和文姨娘都離開之后，整個永南伯府就只剩下柳家三姐妹和文姨娘的一對兄弟兩。

文姨娘，也就是娘，是柳厲的寵妾，手段相當厲害。否則也不會獨寵了這麼多年。

眼下府里長輩都不在了，年紀最大的便是柳依依，按理說眾人應該是聽從柳依依的，可等到了吃晚膳的時候，大伙兒卻紛紛下意識看著范靈枝，等著發話。

文姨娘的那一對兄弟，年紀并不大，十六歲和十四歲，都在苦讀古籍努力考取功名，為了給家里增添門楣。

那一對兄弟大概是在被娘的教育耳濡目染了，對柳家嫡出的這幾個姐妹很是看不起，除了不敢惹到范靈枝，剩下的三姐妹是被他們話里話外的嫌棄。

比如此時，眾人用過了晚膳后，哥哥柳文便站起來，沉聲道：“如今父親竟出了這樣的事來，家中長輩都不在，因此大家才更要恪己守禮，不可鬧出子，專心等著四姑娘嫁出去再說。”

柳依依有些不服，忍不住道：“我們自是會恪己守禮，可這話得到你來教訓我們麽？你一個庶出的，憑什麼來教訓我們嫡出的？”

柳文冷眼：“父親母親和姨娘都不在家了，你卻還在意這些虛禮，我看你定是第一個闖禍的。”

柳依依差點氣炸：“呵，是嗎？我看你還是趕滾回房讀書去吧，免得明年考試落榜了，怪倒霉的！”

這一下可算是中了柳文的七寸，他當即臉沉了下來，不懷好意地冷聲道：“是嗎？我看還是你更危險些，上次我可是親眼看到依依你在京郊別莊對小侯爺投懷送抱的，那一副孟浪模樣，當真讓人面紅耳赤。”

“不知的人看到，哪里會知道你竟是堂堂永南伯府的千金，反而更像是那等下九流地方出來的風子。”

柳文這話說得十分惡毒，簡直就是在把柳依依的面子和尊嚴往地上。

果然，柳依依當場臉就變了，雙眼也泛了紅，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大概是氣急了，一下子就站起來，出手來指著柳文：“你、你——”

可‘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反而讓柳文更加得意起來，惡劣笑道：“被我說中下懷了，所以惱怒了？我看那小侯爺也不過是在玩弄你罷了，也只有你蠢到了家，以為他真的會娶你為妻。”

“你如今都十八歲了，”柳文無不鄙夷得說著，“他若有心娶你，那就該早些娶你過門，而不是一拖又拖，是把你拖明日黃花。”

這話說得太直白、太一針見了，以至于柳依依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一顆一顆落下，讓淚流滿面。

范靈枝在一旁聽得很是過癮，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嫡庶宅斗。

混了這麼久的宮斗劇本，陡然進宅斗副本，也是怪新鮮的。

于是范靈枝一個沒控制住，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聲音在此時顯得太過突兀，以至于讓在場眾人全都將目掃向了。

柳文冷冷道：“你笑什麼？”

柳依依也哽咽道：“見我這樣丟臉，你一定

很開心吧？！”

范靈枝很是詫異得挑眉：“我為何要開心？”

“我看到你這樣傷心，我其實也很難過。”范靈枝嘆了口氣。

但是怎麼看都覺得這聲嘆息很虛偽。

柳文哼了一聲：“不過是自作孽罷了。倘若能在小侯爺面前矜持些，也不至于被那小侯爺吃得死死的。”

范靈枝：“是嗎？是柳依依上趕著倒嗎？那小侯爺是看不上柳依依嗎？”

柳文：“有人上趕著倒，小侯爺為男人，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柳文：“所以還是柳依依太作賤自己，竟這般輕而易舉得讓他得手了！”

范靈枝低笑起來：“所以柳依依去小侯爺的時候，小侯爺非但沒有拒絕，反而很高興得了。”

柳文眼中的鄙夷更甚：“這是自然。”

范靈枝角的笑意變冷：“看來那小侯爺還真是臟啊，自己不喜歡的人，竟然也，嘖，惡心。”

柳文：“……？”

柳依依：“……？”

在場眾人：你他媽在說啥？

范靈枝無比嫌惡道：“這種惡心的男人，看來確實不適合柳依依。”

說及此，將目掃向柳依依：“這種臟兮兮的男人，你當真打算嫁過去，給他做一輩子的妻子？”

柳依依許久才回過神來，可依舊怔怔的：“可、可是小侯爺，他家世顯赫，父親乃是永安侯，祖父乃是大魏的永安大將軍，今后這侯位，也是要傳給他的……”

范靈枝道：“除了這侯位，他還剩什麼？”

柳依依更愣了，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柳文更是嚇得不行，隨即沉聲道：“你怎能如此侮辱小侯爺？！小侯爺他有什麼錯？他不過是被柳依依一時蠱……”

范靈枝瞬間就打斷了他的話，惻惻道：“能被一時蠱的男人，就是最沒有自制力、最骯臟的男人。為一個好男人，才不會被人一時蠱。”

“就好像殺人犯一時昏頭，殺了人，”燈下，范靈枝的臉顯得尤為冷漠，“這能為他殺人的理由嗎？殺人就是殺人，不管什麼措辭，也不過是險的狡辯罷了。”

柳文卻漲紅了臉，憤怒道：“你簡直強詞奪理！小侯爺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若不是柳勾引他在先——”

范靈枝愈加譏嘲地笑了：“日后等你進了考場，隔壁書生將自己的文章給你抄，你抄是不抄？”

柳文立馬梗著脖子：“自是不抄！”

范靈枝：“為何不抄？”

柳文：“我是文人，自有風骨，如何能抄別人文章？”

范靈枝挑起角：“遇到這等齷齪事，連你都知道拒絕。可小侯爺呢？非但不拒絕，還照單全收了，你還說小侯爺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罷了，你就不覺得愧嗎？”

范靈枝聲音冷漠至極：“柳文，你心中其實清楚那小侯爺不是個玩意兒。可你就是想打柳依依罷了，怎麼，是覺得欺負子很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