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寵》第8章 怎麼,認得?
一旁的牛角杯盛滿了水,甚至還有一碗清粥和些許腌菜。
他到底還算個不錯的人罷。
對于俘虜,原不必如此優待。
小七額際仍舊滾燙,這場高熱燒得舌敝焦。裹了羊毯子,著雙手端起牛角杯大口大口地飲了下去,又喝了清粥,吃了幾口腌菜,勉強果腹。
雖好了許多,但因沒什麼力氣,仍舊裹毯子蜷著了。
不久又昏沉睡去,朦朧中聽見似是陸九卿的聲音漸行漸近,“聽公子說是夜里便燒起來的,今日一早依然不見好,大抵是風寒,你包扎好傷口,再開幾副藥。”
另一人奇道,“是什麼人,竟讓公子親自過問。”
陸九卿笑道,“一個魏俘,對公子還算有些用,你只管盡心醫治。”
另一人應了,再沒聽見什麼話。
好似是有人進了帳,昏迷中只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忽地額上一涼,繼而有什麼東西灑了上去,清清涼涼地很是舒服。
再不知何時,好像有人扶起喂了湯藥,口中酸苦,但因上不適,故而并不很清楚。
待真正醒轉過來已不知是幾日后了,中軍大帳空空的沒有什麼人,外頭的靜倒是悉,兵甲走之聲不絕于耳。
小七坐起來,上依舊裹著那張厚實暖和的羊毯子,但好聞的雪松氣已經沒有了。
了額頭,傷果然包扎好了,燒也退去了,想必昏迷中的事皆是真實發生過。更好的是,腳腕間的鐵鏈已經不在了。
小七抱著羊毯兀自發怔,不久帳門掀開,循聲去,是陸九卿挑門進來,胳臂上還搭著一件干凈袍子,見醒來笑道,“醒了?”
小七便問,“大人,公子還沒有撤軍嗎?”
> “若不是因你,公子早該了。”
小七一怔,約記起從前許瞻與陸九卿飲酒夜話,似是說起過薊城的形式,說已遠征三月,王叔恐趁機有所作,言語之間是要盡快返回薊城。
竟會因又滯留數日。
想來還是因為水土不服的緣故,需活著侍奉。
又聽陸九卿道,“公子去了邊境巡視,約莫小半日才回。”
繼而又朝外頭命道,“抬進來罷。”
立時便有兩個燕兵抬進一方木桶,跟三人提著水桶次第進帳,陸九卿將袍遞來,溫和笑道,“你盡可沐浴,只是要快些。”
小七忙應了,帳的人置好木桶便退了出去。
陸九卿臨出門前似是想起什麼,又回頭說了一句,“魚已捕來,公子吃魏魚,他愿吃一日,你便多活一日。”
這沒什麼好歡喜的,魏魚只在魏國有,離開魏國,依舊難逃一死。
初時許瞻便說,燕國宮人婢子無數,不缺一個。
但,但會做魏魚的,會做鄉間野味的,卻只有一個。
便要做旁人不能取代的。
這般想著,小七已沐浴更,不但燉了黃河鯉魚,還烙了油餅,拌了燕國沒有的辣羊。甚至尋了幾棵木山藥,取了洗凈,烹了一壺清口茶。
將將做好端至中軍大帳的食案上,便聽馬蹄聲由遠及近,帳外燕兵恭恭
敬敬喊道,“公子!”
小七眉心一跳,迫使自己穩住心神,拂起袍袖開始往他碗中盛湯。
頃帳門掀開,灌進些許風雪來。
回頭笑道,“公子不,小七備好了飯食。”
那人負手立在帳中,繡白鶴的大氅沾了一層薄薄的風雪,里是束著暗朱繡金緞帶的玄長袍,自腰間垂下一條長長的玉訣,分明一副好好氣度,卻面不定,一言不發,人捉不。
心里一,忙斟了一盞木山藥茶端來,討好道,“公子飲杯熱茶暖暖子罷。”
那人睨著茶盞,“什麼東西?”
小七淺笑,“是木山藥,能清口去火,我在營地發現的。”
那人不接,解了大氅隨手扔在木架子上搭著,幾步回了矮榻坐下,目沉沉地掃了案幾一圈,頓了一頓,須臾抬眸問道,“誰你做的?”
小七心里一沉,原是自作聰明了,忙解釋說,“我只想拜謝公子。”
那人臉冷凝,“不要妄圖揣我的心思。”
怔了一瞬,忙取了托盤上前去端油餅與辣羊,打算端下去自己吃,“小七不敢”
那人拾起銀箸一敲,砰得敲上了的骨節,一痛忙回手去。
那人開始喝起魚湯,魚湯因一直在爐子上小火煨著,因而半分腥氣都沒有。他吃得算是滿意,似是隨口問道,“你說你有個表哥在魏軍當差,干什麼的?”
提起大表哥,小七心頭警鈴大作,小心道,“只是個騎兵,連校尉都算不上,沒有什麼職務。”
許
瞻神平淡,夾起魚尾吃了起來。他是王室公子,雖在軍中,吃相依然十分優雅。
再細看去,那好看的薄似笑非笑,句句著意味深長,“只是個騎兵,也能為你謀個閑職?”
小七心里咯噔一聲,這是出逃那夜信口胡謅的話。那時他問,“要干什麼去?”說要去找表哥。他當要去魏營通風報信,只能胡說一通,說什麼表哥在魏國軍營當差,能給謀個閑職。
誰想到他都記在心里了。
那人眸微深,正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挑眉問,“嗯?”
小七心念急轉,忙道,“是舉炊的閑職。”
那人低笑,“舉炊算是閑職?”
的雙手在袖中攥著,著頭皮道,“只是去幫忙。”
那人命道,“斟酒。”
小七小心翼翼地斟了酒,那酒樽捧在掌中還沒有放下,便聽許瞻閑閑問道,“你可知魏國為何一敗再敗?”
小七搖頭,確實不知。
的舅舅運籌帷幄能征慣戰,手下的將士皆是兵猛將如龍似虎,的大表哥讀兵法驍勇善戰,實在沒有理由一退再退。
那人飲了一口酒,嘖了一聲,“魏國是沒有人了麼,竟由著一個草包做了魏王,嘖嘖,這草包如今已從大梁逃到安邑去了,聽說還要把沈復的兒子沈宴初押回安邑問罪。”
小七腦中轟然一響,手中的酒樽卻穩穩端住了。
那人還在慨,“是魏國不幸,卻是燕國之幸,甚好。”
見面發白,他的眉眼冷了幾分,“怎麼,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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