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現在才真切地會到周從謹究竟有多忙。

兩個小時的時間里，他一共開了四五個會議，其中還包括兩趟境電話會議。

一場用的英文，一場用的法語。

沈宜聽不懂法語，但聽他說話的語調，沉穩平緩，不疾不徐，卷翹饒舌都莫名地好聽。

“我翻譯好了。”沈宜對他道：“發您郵件了。”

周從謹點點頭：“好的，辛苦了。”

沈宜輕舒一口氣，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王麓一個多小時前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沈宜手機靜音，并沒有接到。

低頭回消息，準備要走，聽周從謹道：“我還有一個會，會開完送你回去。”

“不用勞煩了，我自己打車。”

“十五分鐘。”周從謹從電腦里抬起頭，平靜地看著。

*

電腦那邊傳來幾句打招呼的聲音，沈宜靜聽著周從謹不厭其煩地開始了新的境視頻會議。

對面各個聲音向他匯報著項目進度，周從謹大多時間都在靜靜聽著，偶爾嗯地應答幾下，遇到不滿意的才開口說上幾句。

沈宜靜靜等在座位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

王麓一直沒回消息。不知道他生沒生氣。

王麓自從出差回來，人就變了些。但哪里變了，一時也說不上來。

辦公室里開了暖空調，桌上松雪木香薰縈繞出幽幽香氣。

沈宜陷靠在椅背上，耳畔聽著周從謹不輕不重的音調，眼皮逐漸重了起來。

等醒來時，周從謹的會議已經開完。

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還在敲著什麼字。

沈宜警醒地坐直了，抹了抹角的口水，又迅速檢查了下側臉著的椅背，幸好沒沾到人家的椅子。

心虛地瞟了他一眼，沒注意到對面之人角輕翹起來的弧度。

“好了麼？”問。他怎麼有那麼多字要敲呢？

剛從睡夢中醒來，嗓音帶著幾分倦怠的微啞，沒注意好分寸，含糊中黏著一些若有若無的惱意。

周從謹心中那莫名的

緒又被撥，他合好電腦起，邁開修長型走過來，將電腦放進公文包里。

“走吧，帶你回去。”

終于可以走了。沈宜起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包包和圍巾，左右檢查了一遍座椅和桌子，以免落了東西在他這里。

側臉額鬢被椅背細條紋出一道淺淺的睡痕，幾沾了薄汗的發粘在皮上。

周從謹觀察著淡漠的表，詢問：“生氣了？”

“沒有啊。”沈宜平靜搖頭。

他自己一個老總平時忙到沒時間友，大過節的苦哈哈加班，還非得拉上自己，導致自己好好一個圣誕夜被他攪黃，空著肚子坐在這給他翻譯了兩個多小時方案，沈宜原本是不悅的。

可前提是他給多加兩千元的加班費，沈宜覺得這事就沒那麼值得氣惱了。

*

周從謹的車轉進一條梧桐街道，停在一片黑鐵門后的院落里。

沈宜好奇地向陌生的窗外。庭院很大，門口布置著一排煤氣掛燈樣式的路燈，暖黃燈打在左右栽種著的綠植藤蔓上，裝飾得格外有調

“這是哪里？”沈宜問。

周從謹單手解開自己座椅上的安全帶，淡道：“肚子了麼？先吃飯。”

沈宜坐在位置上沒。這地方，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正猶豫著，旁氣息突然靠近，周從謹修長手指過來，著座椅，食指輕按安全帶扣，啪地一聲，將安全帶解掉。

“下去吧，我請客。”周從謹似乎看出了的顧慮，掩飾住些許趣笑。

趕上圣誕節，即使是近十一點，餐廳里依然人滿為患。

“周先生，您來了。”候在門口的年輕服務員顯然認得他，殷勤上前指引。

“您定的包廂在樓上。”

周從謹點了點頭。

沈宜跟在周從謹后面，余向左右觀察。這個時候來吃飯的基本都是小或者夫妻。

腳步緩慢，盡量和他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

等到上臺階時，周從謹特意放緩了腳步，側眸回看了眼跟在自己后的沈宜：“跟上。”

沈宜見他在等自己，急走幾步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