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帶著幾個警察做好筆錄，走出病房，迎面正好撞見結伴走進來的顧淮和林千瀟。

三人互相禮貌打了招呼，林千瀟看了眼姜子和幾個警察匆忙的背影，推開房門走進去，大聲嚷嚷道：“從謹啊，你這出一趟車禍，怎麼反而比上班還忙。”

“我倆要會見你，是不是還得預約時間？”

兩人繞過大廳進了房間，周從謹正穿著一病護服，草率地拔了吊針，踩著拖鞋從床上下來。

林千瀟和顧淮見他搖搖晃晃，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立即過去攙扶。

“你這是......？”顧淮疑地看著他。

“去廁所嗎？”林千瀟歪頭問：“我扶你去。”

“沈宜在哪個房間？”周從謹問。

林千瀟和顧淮對視一眼，了然哦了一聲。

“在樓下，808房。”顧淮隨口回了一句。

周從謹敏銳又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顧淮：“......”他心道，哥們，這不是你在問嗎？

急忙松開攙扶他的手，舉起作投降狀，尷尬笑道：“我也是聽說的。”

林千瀟指著顧淮：“我和顧淮方才去看，當然知道房間了。不過說實話，那間病房沒有你這豪華套房舒服......”

林千瀟還在叨叨，顧淮被周從謹的刀眼已經剜了幾層了。

他頭皮被盯得發麻，僵地抖了抖角，最后只得誠懇又認真道：“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作為你朋友......去看看......嫂子。”

周從謹從他里聽到嫂子兩字，才淺淺放下了些警惕。

他掙開左右兩人，自己扶著墻，暈沉著腦袋，緩步向門口走去。

“從謹，誒！我倆扶你去吧？”

“不用，太晚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林顧兩人見狀，不放心地又跟了幾步。

見他后還不遠不近地跟著兩個護工，才作罷。

林千瀟盯著他高個的倔強背影，搖頭嘆氣：“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叛逆呢？”

顧淮了然微笑，沒有說話。拍了拍林千瀟的肩，轉對他擺擺手。

“你回去了嗎？”

“接朋友去。”

林千瀟翻了個白眼，又到哪朵小白花了？

他抖擻了神，看了眼時間，正好12點整。

今天過來看從謹，工作都沒做完。

忍住去酒吧喝酒的蠢蠢，最終抬起腳步，決定回公司把班給加了。

*

沈小君趴在床畔迷迷糊糊睡著，聽見房門敲了兩下，被推開。

眼睛，回頭去，看著走進來的男人，驚愣了幾秒。

“姐......姐夫！你醒了？”瞪著眼睛，上下打量了眼周從謹，見他頭上左三圈右三圈圍著白的紗布，手腕上還有殘留著剛打完點滴的膠布。

步伐有些虛弱，走過來時，型微晃，高大的軀仿佛下一秒便要傾倒。

沈小君忙起將自己的椅子讓給他：“你請坐，快坐。”

周從謹也不客氣，徑直坐下椅子。

目盯著床上闔眸眠的人，大手微著去沉睡的小臉，又怕吵醒，只得虛空浮在臉上，手背著均勻吐納的氣息，久久舍不得離開。

“腳怎麼樣了？”低啞的聲音帶著哽咽。

“醫生說是韌帶拉傷，可能要留院或者居家觀察一個月左右。”

沈小君頓了頓，低聲道：“早些時候你沒醒，我姐想要去看你，結果我推上去，到了門口，看見周叔叔和阿姨在里面，又不進去了。最后只能過門看了你幾眼，然后傻傻地坐在門口掉眼淚。”

“回來后也不愿睡，一直等到剛才，才不住困意，稍微睡過去了。”

沈小君聲音里帶著痛惜：“姐夫，我姐雖然平時不說，但我看得出來，真的......很喜歡你。”

周從謹一怔，激得心都跟著栗。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喜歡自己。即使不是親自從里說出，那也夠了。

車禍現場，拼死背著自己的那瘦弱肩膀，和不顧奔回車里去救翟叔的背影，不斷反復出現在他腦海。

要是那烈焰早了一步吞噬上去，要是崴腳跌在車旁再也起不來，要是沒有人下去幫忙......

周從謹想到此，額頭滲出細微冷汗，頭痛裂，心有余悸。

凝視著床上的人，他深眸蓄著淚，嚨不斷上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