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心一副湯藥下去，湯氏不再掙紮又沉睡了過去。

這會兒牧心回頭看向宋九夫妻二人，歎道：“留著一口氣想見想要見到的人，算是的心願了。”

所以母親想要見到的是六丫而非九丫。

牧心收拾藥碗的時候提醒了一句：“你們看到小公子了麽？”

到這會兒宋九才反應過來，剛才母親的不寧，顧不上孩子，對呢，弟弟說孩子一直守在外祖母邊的，如今人呢？

宋九下意識的從屋裏衝出來，看到空的院子，正疑孩子去了哪兒，任榮長從屋裏出來了，拉著媳婦往後院走。

隻是當夫妻二人來到後院的時候，哪還有孩子的蹤影，剛才任榮長出門時看到的那個小影，早已經不在這院裏了。

牧心在院裏尋了一遍，心頭還納悶，平素這孩子就守在外祖母邊哪兒也不去，尤其是這幾日，他跟著自己去采藥，那孩子還擔心湯氏的病，生怕采藥回來湯氏就沒了，所以一直守在床邊不願離開。

莫非這孩子看到了親生爹娘過來了，故意躲著不見？

宋九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站在院裏，心頭難過，來時的那個夢，更是令心頭沉重。

任榮長心頭有些自責，剛才看到了那個小影，他該將孩子帶去一起尋找牧心的，而不是想著等會兒再見孩子，從而讓孩子生了誤會。

牧心看著低落的宋九夫妻二人，於心不忍，於是故作慌張的從院裏衝出來，朝著外頭空曠的地方喊道：“哲哥兒，快回來，你外祖母不行了。”

牧心話音才落，便見一個小影從那青青翠竹的尖兒上一躍而下，瞬間落在了院裏頭。

宋九忍不住抬頭看向後院山間的翠竹，一窩竹子，又細又高，他是怎麽站在上麵的？那得多危險，他才三歲啊，家裏幾個孩子打小就學功夫，沒見哪個孩子的功夫能到這種程度。

就是因為哲哥兒才三歲，重量小，站在那細長的竹尖上，竟然還能站穩腳跟，所以剛才院裏眾人尋他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裏呢。

哲哥兒進了院子卻並沒有看向爹娘，而是徑直往裏走，他心裏隻念著外祖母，他不準外祖母丟下他離世。

牧心看著哲哥兒對親生父母的疏離，歎了口氣，朝宋九夫妻二人行了一禮，告退了。

宋九看著匆匆進門的孩子，突然開口：“孩子，爹娘是來接你的。”

哲哥兒的腳步猛的停下，他不敢回頭，他以為自己是幻聽。

宋九接著開口：“外祖母恐怕不能陪你長大了，所以爹娘要將你接走，留你在邊。”

哲哥兒震驚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了眼淚，他仍舊沒有回頭，卻是拔往裏屋跑。

宋九不知怎麽就將這樣的話說出來了，或許是那個夢，也或許是剛才看到這孩子，就這樣心了。

一旁的任榮長有些不解的看向媳婦，國師說了，若想護著哲哥兒平安長大，他就得留在道觀。

小團子和小圓子這麽艱難的長大，吃過這麽多的苦，宋九真的不想哲哥兒再走同樣的路，可是看到哲哥兒的時候，的不住了，這個孩子沒喝過一口，沒帶在邊一天，虧欠太多了。

“夫君，你還記得我們做得那個夢麽？”

任榮長自然記得，若是那夢裏的弟弟就預示著他們的小兒子，他當時在夢裏竟然想拔劍殺了他，他想想就懊悔。

宋九接著說道：“什麽立長立的鬼話，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兒子他們才不會爭這些，他們隻是生在我的肚子而沒有別的選擇，我既然生下他們，我更要疼他們，因為將來他們的路隻會更難走。”

“年時能得到咱們的庇護，更該一個普通孩子的快樂年。”

宋九拉著丈夫一同進了裏間。

湯氏這一副安神湯喝下去，便再也沒有起來了，甚至連死前最後看到的一眼宋九，也將認為是宋六。

弟弟宋來喜是夜裏來的小院，他守在母親的床頭有半宿。

給湯氏下葬的時候，看到了哲哥兒紅了的眼眶，才三歲的孩子，想想小團子和小圓子那個時候在鄉下，是多麽的天真無邪，可眼前的哲哥兒卻像個大孩子似的。

哲哥兒紅著眼眶跪在墳前不起，小小板得筆直，宋九看著就心疼。

還是宋來喜將哲哥兒抱了起來，他才同意回小院去。

自始至終，宋九夫妻二人連哲哥兒都沒抱過，那個孩子對他們很疏離。

回到小院後的幾人在堂屋裏坐下，宋九想起蓉姐兒先前給的一個漂亮荷包，於是借著給荷包的機會接近哲哥兒。

哲哥兒倒也沒有拒絕收下蓉姐兒的荷包，橘黃的荷包上是的刺繡，裏頭應該是香料，孩子拿在手裏聞著很香。

宋九借機向弟弟宋來喜說道：“我想帶哲哥兒走。”

宋來喜滿臉驚訝，“不可以。”

隨著宋來喜的拒絕，哲哥兒拿著荷包的手僵了僵。

宋九知道弟弟在顧慮什麽，看著眼前與祥姐兒和瑞姐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臉，計上心來，說道：“三歲的孩子隻要不說話，本看不出別，我給孩子做新穿上，我們帶他走。”

同時宋九也將這一次他們回鄉祭祖一事說了，並說了一些京城裏的事，蓉姐兒為了燕國的安穩嫁去褚國和親，所以眼下的局勢，不會有什麽大子，他們又是回鄉下去，而且一年半載的也不會回京城。

宋來喜聽到這兒，他也心了，師父說不能將哲哥兒送出道觀，可是現在他母親不在了，他一個修行的人在邊養個孩子，著實是不方便，何況孩子這麽小。

於是宋來喜看向了哲哥兒，看到他的手不自覺的握著荷包，低垂著頭卻尖著耳朵聽的樣子，他知道這孩子想跟爹娘走的。

“好，若是姐姐和姐夫帶哲哥兒離開，那就夜裏走，山道人多，走小道吧。”

宋來喜鬆了口，三人明顯的覺到哲哥兒鬆懈下來的肩膀，小孩子的心思都在這些小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