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程回家的路上。

前排開車的司機加大暖氣，然後很自覺地升起了車的擋板。

中央扶手箱前麵還擺著一瓶顧總特地買的香氛，木質調的清冷雪鬆香，原本冷冽清淡，不過在暖氣的加持下，多了一種微微的煙熏。

很舒緩，也很溫潤。

祝願一上車就覺困了，懨懨地躺在男人的上，百無聊賴而擺弄起了他修長的手指。

顧京律也是由著他玩，在車子開上了高速之後，才抬起手輕輕縷了縷上小姑娘額前的碎發，落下一個吻，哄道：“睡一會兒，嗯？”

“不要。”祝願強撐著眼皮，拒絕了。

雖然此刻並沒有發生什麽令不心安的事。

但就是莫名不想把這麽好的時間都浪費在睡覺這件事上。

一個人睡有什麽意思。

照進車窗，暖洋洋的。

祝願緩緩坐起了子，開始說起這些禮拜所調查到的那些事。

以及已經有的和還需要的證據，等到全部都掌握之後，下一步又該做什麽才能將那個廠子背後的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不放過任何一條網之魚。

想象中的計劃可以說是百而無一疏。

“而且剛才禹嶼來找我，他查到了盛祥諾其實算是一家偽裝的很好的皮包公司，以前一直都沒有什麽靜。”

祝願頓了頓，眼底浮過一不明的愫，繼續說道：“可能是心急則，知道最近有人查到他們的頭上來了吧，最近幾天都在背地裏匯總資金。”

“所以我回去之後要做的事就是查出那些資金的流向，隻有把真正的幕後黑手也抓起來了，新聞才可以公開，那些新聞的當事人，也才可以平平安安。”

他們依據這則新聞會得到應有的賠償。

但這條新聞的更大作用是——警示。

告誡一些猖狂到為所為的資本家們，法律是有“偏向弱者”這一原則的，並且永遠不會對不正當的勞關係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築路需要。

存在的意義，不能隻是看看而已。

聽完旁小姑娘這番慷慨激昂的話之後，顧京律眼皮跳了跳，明麵上並未表現出什麽紕，不過沙啞的語氣還是將他不安的心給出賣了。

他抿了抿，說道：“不然就到這結束吧，好嗎？”

“剩下的事我給其他更專業的人去查。”

祝願很不樂意地撇了撇，反問道：“為什麽呀？”

很不理解中途下車的行為。

其實查到現在，與其說是在同心的信念較真兒作對，不如說得更準確一些，是為了曾經一同想要答案的簡姿儀。

為了那個16歲就被騙來打工而遭到不公平待遇的孩兒。

為了那棟2號員工宿舍樓裏，因為資本家的一己私而被非法關押，染上了傳染病後也隻能咬牙等死的可憐員工們。

更是為了在昨天那場火災中傷的人們，為了那個已經因此而高燒去世，可能家中父母、丈夫、孩子都還不知，傻傻盼忙完這段工期後回家一起吃頓飯的員工！

當正義不再隻是一個虛無的口號，而是被一個、十個、千上百個活生生人的悲慘遭遇代時。

祝願更加不可能有就此停下的理由。

出於的立場，顧京律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製止的才對。

男人神依舊寡淡，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的頭頂，然後低聲且無奈地回答道：“沒什麽，我隻是想你好好休息，別再那麽勞了。”

過往種種仍然心有餘悸。

未來，可預料的不可預料的後果，也是同樣膽戰心驚。

祝願就知道是擔心的這個理由。

隨即反過來安道：“我沒事的，而且現在回了京城，有你在，誰還敢再欺負我呀。”

人一放鬆下來，腦子裏那些從出事開始起就未曾消散過的困意便再一次席卷了上來。

這下眼皮子是真的不堪重負了。

頭一點一點地搭到了男人的肩膀上，慢慢睡過去。

顧京律直了手臂將旁的小姑娘給摟住。

也不知道到底是說給誰聽的，嗓音沙地仿佛被什麽礪的紙板過一樣，都要沉到深海裏去了，“要是那個欺負你的人就是我呢？”

他承認，他收不了手了。

有些決定就像是絕卻致死的罌粟花，熱烈綻放在通往地獄的彼岸路上。

一旦陷進去，被果實所到，就不是那麽可以輕易拔出的。

祝願已經快有睡過去了，意識沒那麽聚攏，導致本就聽不清靠著的男人剛才講了什麽。

又知道他確確實實是講話了的，所以強忍著折磨人的那睡意，反問道：“嗯……你說什麽？”

顧京律拍了拍的臉，掌心溫度溫暖舒適。

他回答道：“沒什麽。”

又接著嚴肅認真地問：“願願，你相信我嗎？”

“相信的。”祝願幾乎是不假思索，隻憑借最後一殘存的意識口而出。

然後就真的什麽也不再管，在暖烘烘的環境下睡著了。

而事實上，也確實相信這個男人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

就像是在不久之前，他在病房裏教會自己的一個道理。

每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苦衷。

真正的，就應該無條件相信，然後去包容那個苦衷。

哪怕是裝傻充愣，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也好。

要等對方願意說的時候，再耐心傾聽。

察覺到一旁的小姑娘已經睡著了，顧京律盡量放輕作調整了一下他自己的坐姿。

尤其是被祝願靠著的肩膀，放得格外和。

怕太繃著，從而讓睡得沒那麽舒服。

隻不過想起剛才的那番話，神經到底還是微不可察地張了起來。

他手，到了子口袋裏已經了一大半的香煙盒。

這會兒心神不寧地想降下一點車窗，然後吸一的。

不過祝願睡得香甜，外麵冷風灌進來，鐵定是會冒的。

所以到底還是放棄了這種念頭。

車速飛馳，車卻始終平穩得行駛在寬敞的高速公路上。

不知不覺，顧京律也閉上眼睛睡著了。

隻有在這小姑娘的邊時，才是他唯一可以卸下所有偽裝，堅韌，得以好好休息的時刻。

…

@養呢：我們顧總是好人！是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