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安靜，只有偶爾翻書和落筆劃紙的聲音。

頭頂青白的燈宛若一層細膩的紗，把兩個人的影子照在桌面上。

周延禮偶爾瞥向旁邊一眼，低聲提醒：“腰。”

陳佳肴不聲直腰背，與桌面拉開距離。

周延禮淡淡收回目，手指揭過薄紙。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邊好像升出了白。

但是月亮還沒落下。

陳佳肴沒有半分困意，把糾正好的試卷鋪到周延禮面前，開口嗓音有點啞。

“改完了。”

周延禮沒檢查，只是“嗯”一聲，起問：“嗎？”

陳佳肴肚子，誠實地點頭。

周延禮說：“去客廳活活。”

兩個人一起出去。

房門關上，桌子上試卷還鋪得平整，試卷一角著外文書，風吹起試卷，上面紅黑筆跡錯。

是周延禮和陳佳肴和解第一晚的痕跡。

不知道是遲來的夜宵還是提前的早飯，陳佳肴坐在餐桌前，捧著一碗清湯面，熱氣蒸紅了的眼睛，拿筷子挑開面送進里，小口且安靜。

周延禮沒吃，只端了一杯咖啡坐在對面。

陳佳肴問：“你不吃嗎？”

周延禮說：“我不。”

陳佳肴瞥看一眼男人手邊的咖啡，好似聞到了醇濃的苦香，又問：“你今天有事嗎？”

“學校有事。”周延禮抬眼看，“有事？”

陳佳肴搖搖頭，繼續安靜吃飯。

筷子落進碗里，輕輕一，遇到了阻礙。挑開面，撥出一個荷包蛋。

陳佳肴看著這個被面完全覆蓋的荷包蛋，覺得它就像周延禮帶給的無言偏袒。

明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于是抬起頭。

周延禮察覺，也抬頭，對上的目。

陳佳肴很認真地道歉，“今天對不起，是我太任了。”

周延禮“嗯”一聲，問：“以后呢。”

陳佳肴立刻表態，“以后不會了。”

周延禮看幾秒，點點頭，說：“好。”

這次，是周延禮對說好。

飯后，陳佳肴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周延禮看了眼時間，讓回去睡覺。

陳佳肴沒立刻回房，而是站在周延禮面前，鼓足了勇氣輕輕抬手拉住了對方的袖。

周延禮垂眼看，緩緩抬起頭，眼底很亮很清明。

說：“我是第一次做真正意義上的學生，可能有些時候做得不夠好，但我會努力的。”

其實說到底，陳佳肴還是沒有安全，因為始終不清周延禮的態度。

但事實上，周延禮也是第一次做家長，他們沒誰比誰更坦然自若。

他們都該好好努力。

-

周末兩天一晃而過，新的一周不會輕松，但是夏天如期而至，人去外套，好似輕盈了一些。

早上剛進校門就被人從后面摟住了脖子，陳佳肴彎了彎腰才回頭，看到颯，笑著問：“吃早飯了嗎？”

颯不回答，捧著陳佳肴的臉說：“讓我看看，讓我好好看看。”

陳佳肴不躲不閃，任由對方把的臉扁圓，笑著問：“看什麼啊？怎麼啦？”

“看你‘紅眼病’好了沒。”旁邊想起宗健慢悠悠的聲音。

陳佳肴還有點不好意思，開颯的手，眼神躲閃，“好了好了，早就好了。”

颯半信半疑，“是嗎？”

說著作勢要拉陳佳肴的眼睛檢查，陳穩從后面把人拎走，“行了，照你這樣，不是紅眼病也紅眼病。”

颯“嘁”了一聲，這才重新把陳佳肴摟到懷里說：“周末都不敢在群里說話，怕你看到群名傷心。”

他們群名是尤點點取的。

——今天也是廢的一天。

“你是在涵我吧？”陳佳肴看向颯。

颯立刻舉起三手指，“天地良心，我沒有。”

“嗯，在明昭。”宗健說。

陳佳肴不氣也不惱，反倒抓著颯的手說：“涵明昭都無所謂，只要以后你們愿意給我開小灶就行。”

其他人當然滿口答應。

幾人穿著藍白校服迎著夏日還尚未炎熱的風走進校園，馬路邊一輛黑的車緩緩收起了車窗。

駕駛座的男人表淡淡，唯有落在方向盤上有序敲打的手指暴了他些許緒。

-

校校外兩灶齊開，雖然沒有很顯著的提升，但多是在進步的。

新一次的周考績分數也漲了。

雖然還是不及格，但陳佳肴滿足，晚自習甚至空跟颯他們聊了兩句。

“你們在說什麼啊？”陳佳肴主問。

“在聊穩哥的生日會。”颯說。

下周末因為高三模考，其他年級停了周考，陳穩生日剛巧趕在周六，還恰逢五一假，就想著約在一起吃個飯。

陳穩看向陳佳肴，“就是簡單吃個飯，千萬別準備禮，我一點也沒跟你們客氣。”

宗健支著一椅子晃晃悠悠說：“他就是害怕你們給他拉橫幅。”

陳佳肴好奇問：“什麼橫幅？”

颯想起來就樂，“峰哥生日，尤點點拉了個橫幅，紅底白字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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