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沒有破綻，不就是最大的破綻？

真的假不了，假的，又何故能真？

哪有什麽不風的牆？

田英並不知道，所麵對的，是當年在渭城叱吒風雲的人，雖然，顧家現在是顧南舟掌權，他的兒子更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顧定驍同樣不減當年的明。

他，哪有那麽好糊弄？

顧定驍麵上雲淡風輕，“田小姐對沈先生真是真意切，一般方未婚生子，又獨自養孩子的，很難有誰願意讓自己的兒子跟著男方姓。”

田英一愣，不過也是反應極快，“我不是很在意這些，何況，阿習並未缺席父親這一角。”

顧定驍微微一笑，“可我看沈先生，好像同阿野不是很親的樣子？”

田英放下筷子，落在顧定驍臉上的目，忽然變得探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了，“老先生好像對我們這家子的事，好奇的？”

顧定驍聞言，狀似尷尬的朗聲笑起來，“怪我這老頭兒孤家寡人一個，總有八卦的習慣，讓田小姐見笑了。”

田英重拾碗筷，或許，的確過於張了，這位老先生彬彬有禮，舉手投足之間修養得，人家又那麽有錢，能對小包子打什麽壞主意？

見田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顧定驍又道，“希田小姐不要介意，我隻是非常喜歡阿野這孩子，所以難免多了兩。”

“您客氣了。”田英恢複神，“我沒有其他意思。”

顧定驍慈祥的展，他知道，有些話，無法再深問了，適可而止，才不會顯得那麽唐突。

若是引起什麽懷疑，反而適得其反。

沈柏野夾了一塊烤羊排，輕輕放到顧定驍碗裏，“爺爺，您嚐嚐，這個特別好吃。”

“好。”顧定驍將羊排送裏，讚不絕口的點點頭，“確實不錯。”

沈柏野瓣微漾，顧定驍一見，阿野連角上方的梨渦，都跟南舟笑起來時一模一樣。

這都不是父子，能說得過去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確實蹊蹺的地方太多。

不僅是眼前這位田小姐頭頭是道，一口咬定和沈先生是阿野的親生父母。

就連南舟也拒不承認過什麽人。

種種跡象都表明，阿野不可能是顧家落在外的私生子。

難道，真是他顧定驍上了年紀，想孫子想瘋了？

越想，顧定驍不由加深了眉心的幾道皺紋。

個把小時後，這頓飯，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結束。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田英拎著掛在座椅後麵的包起辭行。

沈習跟在側，全然一副聽話的樣子。

顧定驍並未過多挽留，他牽著沈柏野，把三人送出包間門口。

“老先生，今晚真是謝謝您的款待，本來，這頓該我請的。”

“田小姐哪裏的話，相識就是緣分，更何況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害怕孤獨，你們肯陪我熱熱鬧鬧的吃頓飯，我高興都還來不及。”

田英笑著從他手裏牽過小包子，“告辭了。”

“老先生，告辭。”沈習也禮貌道。

沈柏野揮了揮手，“爺爺再見。”

顧定驍笑容滿麵，“阿野，下次再來陪爺爺玩。”

“好。”

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走廊盡頭的影消失不見，顧定驍挽在角的弧度才緩緩放了下來。

他麵深沉的返回包間。

顧定驍走到沈柏野方才坐過的位子，掏出兜裏一枚早就準備好的小盒子，他拿出裏麵明的塑封口袋，將小包子啃過的一小塊羊排裝了進去。

顧定驍生平從來隻信自己的判斷，是真是假，憑猜測是沒有用的，隻有最權威的檢測儀，才不會像人一樣撒謊。

顧定驍兜裏的樣本，命司機載著他直奔興北醫院。

興北醫院最機的數據庫裏，有顧南舟儲存完善的DNA樣標本。

“老董事長。”

院長聽聞顧定驍親自來了醫院，馬不停蹄從家裏趕來。

顧定驍坐在獨立辦公室的沙發上，方才在電話裏，他已將況大致說明，顧家的事，對興北醫院來說，向來是最高機，院長自然不敢說。

顧定驍站起，遞過手中的盒子，“加急，需要多久？”

院長以雙手畢恭畢敬接過，“一般況下，做DNA鑒定要一周出結果，若老董事長需要加急的話，以興北現目前的先進技，隻需要3個小時。”

“嗯。”顧定驍緩緩坐了回去，“去吧，我就在這裏等著。”

“是。”

院長走後，顧定驍的視線目不轉睛盯著牆上跳的掛鍾。

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而言，都是煎熬。

再過兩年，南舟都快年滿30歲了，而他顧定驍的，一天不如一天，甚至經常犯起病來，日子過得稀裏糊塗。

到了他這個年紀，除了想要個孫子外，真沒別的指了。

南舟那臭小子又老不開竅，對待人家姑娘不是甩臉子就是暗地裏欺負，顧定驍心裏跟個明鏡一樣。

這些年，他沒替兒子張羅親事，顧定驍剛開始還能尊重尊重顧南舟的意見，讓兒子自己去跟那些名門閨秀相親，結果，哪家千金小姐不是哭著被氣跑的？

最後，顧定驍也是實在憋的沒辦法了，才趕鴨子上架自作主張定了黎玥恩。

可這有用嗎？

那臭小子，表麵一副順從樣，背地裏幹得那些混賬事，真以為他一點不知道？

顧定驍兩隻手疊搭在腹部，指腹焦灼而凝重的輕輕打著節拍，心髒，沒來由跳的有些快。

他接連深吸幾口氣，這輩子不管遇到任何大事小，還從沒這麽張過。

萬一，真的是空歡喜一場，怎麽辦？

哎。

院長拿著封好的文件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時，顧定驍站起來的速度飛快。

“老董事長，讓您久等了，結果已經出來了。”

顧定驍巍巍出手，他將那份文件拽在手裏，靜默片刻，迫不及待打開。

前麵那些字，顧定驍逐一跳過，他直接看向最下角。

——肯定親子關係，符合傳規律，親權概率大於99.9999％。

頓時，顧定驍一陣氣翻湧，由於緒過於激，他瞬間有些站不穩，趕忙捂著額頭跌坐回沙發上。

院長見狀，神大驚，“老董事長！”

顧定驍閉起雙目，抬手示意，“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