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第19章 諷刺
鶴語端著茶盞的那隻手,在半空一頓。
站在後服侍的珍珠,忽然不知道現在拎著茶壺的手,是不是應該給自家殿下添茶。
“咚”的一聲,鶴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珍珠忙不迭給重新添了茶水,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
在包間裏,現在比珍珠更覺得難捱的人,是鍾世遠。
鍾世遠覺得今日自己出門,一定沒有看黃曆。不然,這“大兇不宜出行”幾個大字,他怎麽就沒有看見呢?
當外麵夏涵今那句“攀上了節度使大人”的言論落進他耳朵裏時,鍾世遠下意識地道了一句“放屁”。
隨後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是在鶴語麵前,臉上頓時有些訕訕,“殿下,都是沒有的事。我們節度使大人這麽多年一直潔自好,邊絕對沒有人,真的,就連一隻母蚊子都沒有。”鍾世遠說這話的時候,就差直接豎三指對天發誓了。
鶴語輕笑一聲,也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
外麵那出戲倒是還沒有結束。
王錦在聽見夏涵今的話時,站在樓梯上回頭,“我王家背信棄義?放眼整個靈州,誰不知道你夏涵今兇悍?上哪裏有半點小娘子的模樣?舍妹跟大人兩相悅,倒是被你說得是我們王家攀附了節度使大人。”
夏涵今氣得眼睛發紅,就算是再厲害的小娘子,被自己的未婚夫當眾說“兇悍”,也忍不住覺得委屈想哭。
邊的婢也跟著氣得不行,但主仆二人都是不厲害的,現在也隻能聽著王錦的話,被氣個倒仰。
“你出去看看。”就在這時候,在包間裏的鶴語聽不下去了,看著鍾世遠說。
不管外麵那個夏涵今的小姑娘是什麽樣的人,但是跟有婚約的郎君這般說話,就是令人心生不快。
兇悍?一個子對著未婚夫變得兇悍時,難道不應該先想想那個男人先做了什麽事嗎?
鍾世遠其實老早就想出去嗬止外麵的三個人,在可是鶴語坐在這裏,後者沒有開口,他哪裏敢自作主張?
現在鶴語一開口,鍾世遠幾乎立馬就站了起來,“是!。”他飛快回了鶴語,然後打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鍾世遠一開門時,聲音也隨之而至。
那聲音一聽,就是已經忍耐了很久。
“放你祖宗的狗屁!”鍾世遠出去後,還很心地將包間的門合上,不讓外麵的幾個人看見裏麵的鶴語。
他那張臉,一出現在靈州城裏,估計就沒幾個人不認識。更何況,眼前圍聚在這三樓樓梯口的,都是平日裏打過不照麵的人。
金銀樓的掌櫃從一開始就一直關注著鶴語所在的包間的靜,現在見到鍾世遠從裏麵出來,他那一顆原本就高高掛起來的心,這時候像是被一無形的繩索,勒住了,隻覺快要呼吸不上來。
而王錦在看見鍾世遠時,臉頓時變得有些漲紅。
他跟鍾世遠其實同歲,但是後者儼然是兵馬使,為謝夔的左膀右臂,而自己好像除了有個還不錯的家世,什麽都不如對方。
就因為這原因,每次王錦見到鍾世遠時,都頗為不自在。更何況,現在他跟鍾世遠的麵,還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更讓他心裏生出了幾分尷尬。
“鍾小將軍,今日你怎麽在此?可真是有些巧啊。”王錦按住心頭那點詭異的男人的自尊心,換了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跟鍾世遠打招呼。
王錦腦子裏在這時候已經將整個靈州城裏的未婚小娘子都過濾了一遍,回想著最近誰跟眼前這人走得近。
可仍舊沒什麽頭緒。
鍾世遠才懶得跟他寒暄,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要在包間裏麵那位殿下跟前,將他家節度使大人上的“髒水”刷幹淨。
“你說你妹妹跟我們節度使大人什麽?兩相悅?”鍾世遠才不管王錦的什麽臉麵不臉麵,王錦的麵子有他大哥的清白重要嗎?鍾世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王錦,不容對方有任何躲閃。
王錦的確沒想到自己在背後談論謝夔的私事兒,會被鍾世遠聽見。
可是若讓他當著夏涵今的麵改口,他又做不到。
夏涵今的父親夏塘至五品,是比他父親參軍的職位品級高上不。他跟夏涵今的這門親事,其實是他們王家高攀了夏家。何況,夏家還就隻有夏涵今這麽一個兒,他若是能娶到夏涵今,夏家如今的一切,日後都會是他的。
本來就因為這般原因,他跟夏涵今訂親,換了八字庚帖後,他就一直在夏涵今麵前有些抬不起頭。
如今好不容易他的妹妹王芙,好像是得了節度使大人的青眼。在整個靈州城裏,誰不知道節度使大人雖說三年前已經親,但是上京的那位公主殿下,卻一次都沒在朔方境過麵,想來公主殿下也是極為不滿這門親事的,那節度使夫人的位置,自然也就形同虛設。謝夔邊一直沒有別人,這朔方境,不知道有多人想要將自家兒送到謝夔邊。
可無一人功,除了上一次妹妹在宴會上琴時,被節度使大人誇讚了一句。
也就是因為謝夔的這麽一句誇讚的話,王家上上下下心思浮。若是王芙能憑借一曲琴音,跟謝夔搭上關係的話,他們整個王家,說不定都會飛黃騰達。
現在王錦按下心中對鍾世遠出來攪局的不快,開口道:“節度使大人喜歡舍妹的琴音,想來應該也是對舍妹有那麽幾分意思吧?鍾小將軍還未親,應當是不知這男之間的微妙愫。”
鍾世遠一聽這話,差點笑了。
“你自作多,我大哥什麽時候說了喜歡你妹這種話?”鍾世遠才不管什麽含蓄不含蓄,反正王錦自己都不在乎他親妹妹的聲譽,他一個外人,又怎麽可能在意?“兩相悅?你怎麽不說不久後,我大哥就要八抬大轎將迎進府中呢!?”鍾世遠氣得頭疼,今日這話,傳進了鶴語的耳朵裏,今夜,他家大哥肯定什麽都知道,到時候皮之苦的人還不是自己?誰讓他就這麽不長眼,今日帶了公主殿下來這金銀樓,又見了王夏兩家的兒司呢?
王錦:“鍾世遠!”
事到如今,他如何聽不出來鍾世遠話裏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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