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3章黑樹

蕭笑盯著小玻璃瓶，扶了扶眼鏡。

辛胖子用筆後面的羽撓了撓下。

鄭清則非常乾脆的拿起那個小玻璃瓶，晃了晃，觀察黑的掛瓶狀態，然後在張季信許可的目中，摘掉瓶口木塞，小心的扇著風，嗅了嗅瓶中溢出的味道。

一死寂的氣息撲面而來。

鄭清從不知道，死寂竟然也會為一種味道。

不是煤焦乾枯的氣息，也沒有巖漿的灼熱硫磺味兒，更不帶一腐臭變質，就是非常單純的、讓人不到一生機與活力的氣息。

「這是什麼？」他將瓶子給博士，皺著眉看向紅臉膛男巫。

「不確定。」

張季信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的看著蕭笑，似乎希博士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這是裁決獵隊春狩的時候，在一株返魂楊上割出來的樹……」

「返魂楊的樹不是綠的嗎？」

辛胖子的好奇心也被激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羽筆與筆記本，腦袋向前湊了湊，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一點兒：「那棵返魂楊是死了嗎？還是被寄生了什麼奇怪的蟲子？又或者，它附近的水土品質不佳？」

鄭清也從口袋裏出一支羽筆。

只不過他沒有記錄什麼，而是把筆尖進玻璃瓶，蘸了蘸瓶子裏的黑樹，拿出來后，在一張空白羊皮紙上抄錄了一個讓他心神不寧的詞——

秩序。

「什麼品質的水土也養不出這種樹。」

蕭笑瞥了一眼鄭清的字，把小瓶子遞給胖巫師，轉頭看向張季信，稍稍修正了胖巫師剛剛的猜測：「……是寄生或者死樹嗎？」

寄生既可以是寄生蟲、也可以是寄生植，還可以其他神奇生，乃至離尋常魔法範疇的不可名狀。

張季信搖了搖頭，措辭謹慎的答道：「在我來之前，裁決……唔，可能他們已經上報助教團了，總之，我哥他們沒有在這個東西裏面檢測到任何寄生存在的痕跡。當然，不能排除他們水平不夠。那棵返魂楊也不是死的，它枝葉茂盛，剛剛出的新芽綠，有幾條命大的返魂楊種子還在樹底下爬來爬去…除了樹古怪，再沒有其他異常了。」

「周圍呢？樹周圍一切都正常嗎？」鄭清丟下手中的羽筆，語氣帶著一困：「如果一切都正常，他們是怎麼發現樹異常的？」

筆尖剛剛蘸過樹的部分已經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腐蝕痕跡，而用樹寫的那兩個字也已經將羊皮紙蝕出一道道焦黑，輕輕一抖，韌的羊皮紙便彷彿碳化般灑落一片黑灰燼。

幾位年輕巫師表肅然。

張季信顯然見過這一幕，相對鎮定一些，卻也難掩不安。

「裁決當時在追獵一頭羬羊，你們知道，羬羊油在巫中非常歡迎，是一等一的好獵……然後戚青嵐甩出的一道風刃切在了那棵返魂楊上，那棵樹就流下了這些黑的樹。」

張季信啰里啰嗦的講完黑樹的由來，停了停，才又補充道：「埃爾溫意識到不對，放過那頭羬羊，讓獵隊收集了一些黑的樹……至於樹周圍，據埃爾溫的說法，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你們應該知道，埃爾溫有狼人統，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對勁，他肯定能聞到。」

埃爾溫·霍夫曼是裁決獵隊的隊長，與鄧小劍、戚青嵐一樣，都是三年級老生，曾經幫宥罪獵隊進行過賽前準備訓練——尤其鄧小劍，還是鄭清在回字集老朋友的堂弟。

此刻聽著這些悉的名字，他忍不住砸了咂。

「自從你哥當上雷哲后，我總以為埃爾溫會卸掉裁決獵隊隊長的職務。」鄭清瞥了紅臉膛男巫一眼，稍稍低聲音：「當初他們可是爭奪過雷哲這個位置的……」

「艾瑪教授當上副校長后，老姚也沒離開學校吶。」

張季信聳了聳肩膀吐槽，話出口后，似乎才察覺自己有些孟浪了，著頭看了一眼講臺，確認九有學院院長大人還沒來，才清了清嗓子，壯著膽子重新開口：「咳咳，我是說，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他們這批獵手最後一次參加春狩了……」

說著，他掰著指頭計算起來：「埃爾溫、鄧小劍、戚青嵐、趙橋……他們這批人今年已經大三，按照約定俗的規矩，下半年進大四后，他們基本就不再參與學校獵隊或類似社團的工作了……事實上，這個學期，他們已經漸漸放手，開始讓新人上位了。」

鄭清沒有追問裁決獵隊或者九有獵隊的下一任隊長是誰。

不管是誰，跟他都沒多大關係。

畢竟他再過不到兩個月就要從第一大學畢業，知道那些前輩、同輩或者後輩的名字又有什麼意義呢？

無名的傷只持續了一瞬間。

蕭笑已然仔細檢查過那瓶黑的樹，並有了自己的意見：「按照我的看法，這種樹應該屬於某種魔力異化的接過……最常見於模因污染的環境。而且是某類糟糕的模因。」

「比如？」鄭清很悉博士這種語氣，順勢追問道。

「比如某位強大的黑巫師經過時，沒能控制住自己周氣機，導致他逸散的氣息侵染了這棵返魂楊。當然，他氣機失控只有短短的一瞬間，所以才會出現只有一株返魂楊被侵蝕的況。但如果學校願意花費力仔細搜索，我相信距離這棵樹不遠，肯定還要其他害者。」

蕭笑慢慢搖晃著玻璃杯，聲音與他的作一樣輕盈：

「就像黑暗厭惡明，黑巫師的魔力同樣厭惡生機，所以它們會將生氣轉化死寂。知道星空污染吧？這種侵蝕與星空污染相似……只不過這個黑巫師似乎剛剛進階，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如果沒有猜錯，除了樹變黑外，這株返魂楊附近應該還有草腐敗、水渾濁、石心空等其他徵兆。」

張季信信服的點著頭。

提筆，飛快的給他哥哥寫了一封信。

看著紙鶴消失在教室，他才收回視線，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你們知道嗎？就因為上周末那個臨時令，所以我哥神現在極度繃，對這瓶黑樹大干戈，惹得『意志』里很多人頗有微詞……梅林在上，希它真的是黑魔力侵蝕……」

「老姚來啦！」

門后的簡筆畫小人兒短促而尖銳的提醒讓吵吵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