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4章第九周，期中考試

先是夢境，接著是火流星、偈子、失蹤、死亡，然後又是黑的樹。

糟糕的預兆一個接著一個，相互之間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但每一個卻又與某個詞影影綽綽聯繫，讓人心煩意，睡不著覺。

晚上，鄭清躺在床上，過臺出的一小片夜空，看著黑背景里閃爍著的星星，彷彿看到一顆顆沉默的、窺伺著的眼睛，即便他閉了眼，也能到那些冰涼的視線，轉過，如芒在背，讓人愈發焦躁。

他攥著噩夢娃娃，憂心忡忡的胡思想著，甚至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睡著。

只不過醒來時，手中的布娃娃腦袋還安安分分呆在它的脖子上，讓他心稍稍好了一些。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晨心好，一整天狀態都不會太差。

每天跟鄭清一起做早課的蕭笑最先察覺他的好心。

「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做完早課，在去教學樓的路上，博士好奇的掐起了手指頭：「覺你今天心態超乎尋常的愉快啊……是蔣玉？蘇議員？還是那三個大靈？」

他的話指向非常明確。

鄭清的臉蛋兒頓時拉了下來。

「為什麼不能是我找到那些黑樹的來源了？」他語氣生的反問。

蕭笑撇撇。

「因為我跟你太了。」他聳聳肩，頗為無趣的解釋道：「如果是那種事，早課前你就該迫不及待向我炫耀……只有關於那幾位巫，你才會遮遮掩掩，自娛自樂。」

鄭清有些拿不準這是好話還是歹話。

但他覺得還是要自證清白一下。

「跟們沒關係。」

男生非常刻意的強調著，停了停，才想出一個恰當的回答：「單純就是心好……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那種覺——走在燦爛的日子裏，被一小顆漂亮的寶石絆倒——我現在的心大概就是這樣的。」

蕭笑抬頭看了一眼天，然後又看了看腳下。

今天太說不上燦爛，腳下也沒有寶石，倒是有幾個的草子，從灌木叢里探頭探腦向外張，似乎在期待某個路過的學生上掉點兒什麼好吃的。

「那只是個比喻！」

鄭清顯然注意到博士的目，大無語：「你可以理解為，你們需要參加期中考試，而我不需要，所以我很快樂……的那種快樂，明白嗎？」

就像沒有什麼比搏擊臺上的跡更能讓星空人興的一樣，沒有什麼比喻能像考試那樣，更讓九有人心領神會了。

「啊，是了，你不需要參加期中考試。」

蕭笑扶了扶眼鏡，瞥了旁的男巫一眼：「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也許你應該早點適應這種區別。」

提到『區別』兩個字。

鄭清立刻有些惆悵起來。

提前畢業帶來的『割裂』越來越清晰。

同學們休息的晚上，他在上課；同學們參加春狩，他在上課；同學們準備期中考，他還在上課。

雖然大家在同一座學府，同一個教室，甚至同一間宿舍，但這兩個月，卻讓他有種強烈的、平行世界的覺。

許是察覺到男巫的心煩意，黑寶石貓從他的袖子裏鑽出，順著袍袖一路爬到他的肩膀上，然後咬了咬他的耳朵。

「別鬧。」

鄭清歪著頭，躲避黑寶石貓的舐，忍不住了耳朵——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黑寶石貓靠近的時候，耳裏傳來輕微的鼓脹，只不過那種覺一閃即逝，他過耳朵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能高興的時候我們還是抓時間高興一下吧。」回過神，年輕的助教同學嘟囔著，想起昨天晚上睡前的那些念頭：「……糟糕的預兆一個接著一個，你是占卜師，你應該比我更懂火流星、夢境、黑樹之類的徵兆意味著什麼吧。」

宥罪獵隊的占卜師放慢腳步，認真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幹什麼？」他很乾脆的問道。

鄭清揮袍袖，有些心煩意的打著路邊長野的灌木枝條：「……不知道。暫時沒有什麼清晰的想法。但我覺得，事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當初我組建宥罪的時候，也沒有什麼長遠想法的……」

「沒有想法就不要去想。」

蕭笑打斷自家隊長的意識流回答，很見的給出一個明確建議：「如果你覺得漫無目的，找不到目標的時候，就不要考慮目標了……專註於前一米的距離，把注意力集中在你手可及，唯一真實的東西上。」

「手可及？」鄭清掃視左右一米範圍之。

就像幾分鐘前蕭笑做的那樣。

「我指的是你提前畢業這件事。」

矮個子男巫了額角，覺鄭清這種稚的舉像極了小孩子：「對占卜師而言，每天都能看到無數糟糕的徵兆。但發現徵兆並不代表你能發現邪惡……因為邪惡永遠存在、永遠不會消失，它們只會短暫蟄伏，就像冬天藏在森林腐層下的食甲蟲，驚蟄之後，雷霆震，雨落下，它們又會煥發出生機……那些烏也是這樣。它們的一舉一都在時間線上留下糟糕的徵兆，我們不需要刻意、過多的去關注它們……換個角度，你的符槍多打一隻烏的腦袋，能幫你提前從學校畢業嗎？」

「這跟我畢業有什麼關係？」鄭清覺得蕭笑的說辭跳躍有些大。

蕭笑攤了攤手。

「所以，那些烏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需要關心它們，就像你不需要關心春狩與期中考試一樣。」

說到這裏，他摘下眼鏡，瞇著眼看了一眼霧蒙蒙的太，突然嘆了一口氣：「之所以說這麼多，其實我有些不太好的直覺……」

「什麼直覺？」鄭清頓不安——博士極說這樣的話。

「你的執著，會讓宥罪直面一頭瘋狂的、像沃特雷那樣強大的黑巫師。那不是獵妖，是送死。」蕭笑把眼鏡端端正正戴好，沒有看鄭清，而是看著前面的路：「當然，我知道我這種輕飄飄的勸導大概率沒有什麼效果……按照命運發展趨勢，以及神聚合原理，你與那些烏只會在未來不斷出現集，直至符合命運的結果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