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認錯？

趙清寧隻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你知道自己你在說什麽嗎？”

“放肆！”趙峻元怒目看著，“阿寧，怎麽能對祖母這麽說話？還不快給祖母賠不是。”

趙清寧看著他，隻覺得厭惡至極。

他就是仗著不朝臣都盯著公主府，才用孝悌之道來跟娘親。

不然趙老太婆遠在千裏之外，還能知道陳氏們過得不好？

很明顯，是趙峻元給傳信了。

這個爹是一天都不想要了。

趙峻元看不說話，心中很是得意。

之前逆多次跟他頂，他為了維持慈父人設，都沒跟計較。

眼下祖母來了，永嘉都得低頭，不然史臺那幫人最重規矩，他隻需要稍微煽一番，就會有人彈劾永嘉。

承德帝再敬重，也不能跟朝臣們集作對吧。

更別提史臺可是一幫敢於死諫的家夥。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既然趕不走永嘉，他就要讓老夫人在府中常住，如此一來，陳氏們也能跟從前一般福。

陳氏何嚐不知道他的心思，眼下看趙清寧被訓斥，別提有多舒心。

要不是這小賤人，一雙兒至於日夜幹活，人都蒼老了不。

因此，跟著開口：“大小姐欺負兄弟姐妹倒也沒什麽，但老夫人是長輩，你不該這麽跟說話。”

陳氏臉上不讚同之意很是明顯：“夫人平時太忙了，也沒空教你。”

說著，又帶了笑：“老夫人，不如咱們替大小姐請個師傅，教一教禮儀尊卑。”

趙老夫人頷首：“這主意不錯，也該讓知道知道禮法。”

趙清寧冷眼看著，隻覺得自己忍耐快到了極限。

“去把你娘來。”趙老夫人看不順眼，“都到了飯點了，一個做媳婦的，不來伺候我這個婆婆用飯就算了，從我府，也沒見來請安，堂堂公主，不能連這點規矩統都不知道，往後我不回老家了，也該早點適應。”

揮了揮手，很是隨意：“把你娘來，你再跟兒認個錯，往後多約束自己的行為，這事就算過去了。”

陳氏哪能輕易放過這機會：“娘，兒從書院退學，學業落下不呢，您看這事？”

“明天就讓他回去！”老夫人一瞪眼，“這事我老婆子做主了。”

孩兒不識字也就罷了，男孩兒怎麽能不讀書。

陳氏欣喜不已：“謝謝娘。”

趙清寧緩緩吐出一口氣，出個微笑：“我這就去請我娘。”

趙老夫人看如此，嗯了一聲，轉頭去給趙煜夾菜：“來，你多吃點。”

趙峻元見如此乖巧，心中越發覺得自己請母親上京是對的。

隻有趙煜，有些不安。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之前趙清寧為難他們的時候，也是這麽個笑法。

但如今有祖母，應當是不敢做什麽了吧？

正院。

“什麽？！讓你跪下認錯？！”

趙清寧點點頭，將正廳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永嘉。

永嘉怒意衝天，手裏的木魚都敲裂了：“趙峻元這個混蛋，他怎麽敢的？”

之前以為趙老夫人隻是來看一看陳氏們，馬上就走，反正也就幾天時間，維持表麵和平總比惹是生非要好。

眼下看來，人家本沒打算走。

永嘉自然能猜到，是趙峻元把人請過來的。

趙清寧抿了抿，輕聲道：“娘，你有沒有想過跟爹分開？”

此言一出，四下一靜。

永嘉抬頭看著兒：“什麽意思？”

趙清寧歎口氣：“字麵意思，您不知道，你不在府中時，爹總是告訴我為公主之，不用學任何東西，別人隻有參拜我的份兒，我將別人打了，他也隻會說，打的好。”

“往日我與您吵架，他總是說是您不對，無形中加重了我的怨恨，您沒發現嗎？從前的我脾氣遠沒有現在好。走在外麵人厭狗嫌，京中誰不知道我是霸王？”

“我一直以為他是為我好，直到後來我學到一個詞，”頓了頓，“捧殺。”

永嘉瞳孔一震。

順著兒的話去想，卻發現事實就是如此。

這段時間跟兒相，覺得懂事又聰明。

可從前不在府中，每次回來，兒都跟吵架。

這麽大了，琴棋書畫一樣不通，大字都不認幾個。

永嘉恍然發現，差一點兒就被趙峻元養廢了。

可是，阿寧為什麽以前不說呢？

趙清寧握住的手：“娘，從前我不說，是怕您為難，您手握兵權，朝臣都想參奏您。”

垂眸：“可如今他們太過分，我不得不告訴您，爹他並沒有把我當兒看待，從頭至尾他偏袒的都隻有趙煜他們，否則又怎麽會費盡心機讓他們去德裕書院？”

永嘉越想越氣：“劉嬤嬤，讓人備車，我要去麵聖，本公主要和離！”

好個趙峻元，敢這麽耍。

劉嬤嬤卻道：“殿下三思，您的婚事是先帝親賜，不能和離啊。”

但趙清寧卻考慮的更周全：“如果不和離，能不能分居？”

永嘉一愣。

“之前不是也有不和分居的嗎？這也不違反律法。”

有道理。

永嘉一想到這群人在自己的公主府為難兒，就覺得惡心：“來人！”

劉管家馬上就帶了人過來：“殿下有何吩咐？”

永嘉冷聲道：“給我把所有跟趙峻元有關係的人，全都趕出去，告訴下人們，誰要是手腳慢了就跟著一塊滾！”

“是！”

劉管家馬上帶人去辦。

正廳裏趙老夫人他們還在等著永嘉跟趙清寧回來道歉，結果突然闖進一幫府兵，二話不說拉起陳氏們就往外扔。

趙老夫人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趙峻元慍怒地看向劉管家：“你們這是做什麽？”

劉管家揚聲道：“公主殿下有令，將趙峻元及其他外人趕出府去，駙馬爺，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手？”

“放肆！”趙峻元怒火中燒，“永嘉呢？我要見。”

“見我做甚？”

永嘉踏門而，麵帶冷。

見了，他怒道：“你這是要幹什麽？還要把我們趕出去。”

“本宮的府邸，自然容不得外人。”

他都氣笑了：“你說我跟母親是外人？”

趙老夫人也怒了：“你這是要以下犯上不？”

“笑話。”永嘉輕蔑開口，“我母親乃是故去的皇太後，你一個鄉野村婦，也配在我麵前提這兩個字？”

麵沉：“還愣著幹什麽，都給我扔出去。”

府兵隻聽永嘉的，不過片刻，剛才還囂張指使的趙老夫人們就被架了出去，扔在門外。

趙峻元亦是如此，他怒火中燒：“永嘉，你這毒婦，如此作為就不怕被人唾棄嗎？”

大街上的人紛紛注目，看起熱鬧，他心裏更慌，卻還要撐著表麵架勢。

永嘉哪有空管他，還要進宮麵聖，說明分居的事呢。

趙清寧出來了，麵平靜：“父親在後院納了陳氏，堂堂公主容忍你有婢生子，現在隻是提出分居，未曾和離就已經夠給你麵子了。”

想了想，又道：“你說是毒婦，那兒想請問你，是娘見陳氏可憐，收留做錯了，還是讓趙煜他們以公主府的爺小姐份長大做錯了？”

趙峻元麵一白。

若是此事傳揚出去，怕他烏紗帽不保。

而且，永嘉居然要跟他分居，這怎麽能行？！

他下意識就想哄一哄趙清寧，讓替自己說句好話。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趙清寧恍然道：“哦，我差點忘了，陳氏們用了這許多年公主府的東西，還沒算過賬呢。”

微微一笑：“父親還是先別走了。”

趙清寧眼神示意，府兵瞬間又把他們圍在中間。

趙峻元慌：“逆，你要幹什麽？！”

“劉管家，去賬房來。”趙清寧居高臨下，眸中冷意徹骨，“好好算一算陳氏這幾個奴才，花了公主府多錢，一分一毫都給我吐出來。”

賬房馬上就到，拿起賬本跟算盤打的利落，片刻後就出了結果：“小姐，陳氏三人是奴才，月錢是二兩銀子，他們做工三月，一共是十八兩，這十年吃穿用度花了三萬兩白銀。”

趙清寧聞言便道：“原來用了這麽多，你們是奴才，用的都是公主府的東西，自己也沒什麽家底，但也不能不還啊。”

若有所思：“這樣吧，我發發善心，不要你們全款歸還了，來人啊，把他們拉出去賣給人牙子抵債。”

陳氏驚慌失措，下意識拉住趙峻元：“老爺，老爺救我。”

趙煜他們亦是如此，眼淚不值錢地往下掉，若是真被發賣了，他們就會過的豬狗不如。

趙峻元心如麻，但也知道不能讓趙清寧真把他們賣了：“他們的錢全算我頭上！”

趙清寧看向賬房，後者機靈著呢，瞬間道：“駙馬爺在府中花的錢不比陳氏們，您加上太傅那份俸祿，一年也不過六百兩，按這個賬您自個還欠府上幾萬兩呢。”

趙峻元眼前一黑。

趙清寧了然：“哦，這樣算還得還幾十年呢，劉管家，派人去戶部一趟，就說以後趙太傅的俸祿直接給公主府就行。”

轉過去，不理會趙峻元無能狂怒，心甚好：“關門，別讓外麵的野狗進來了。”

趙峻元咬牙切齒，眼看著旁人指指點點，他隻能領著陳氏們離開，但他哪裏忍得下這口惡氣，找地方安置好趙老夫人後，他前去史臺。

他定要讓這幫人好好參永嘉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