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朱依依說到后半句，自己倒不好意思了起來，聲音也小了許多，“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和李晝要訂婚了，想問下你有沒有時間回來。”

薛裴聽到時先是愣了愣，腦子里嗡地一聲，世界好像變了真空的，遠矗立的高樓在他眼前瞬間坍塌，一切都是那麼荒誕離奇、不真實。

他在人行道上突兀地停了下來。

“剛才有車經過，我沒太聽清，你再說一遍？”

在法國黎的街頭，薛裴站在鬧市的馬路中央，周遭人聲嘈雜，可從電話里，他清楚地聽到朱依依又復述了一遍：“我和李晝要訂婚了，訂婚宴在明天，你有時間回來參加嗎，沒時間的話也沒關系的……”

這一刻，薛裴幾乎喪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蒼白如紙，幾乎拿不穩手機。

接下來朱依依還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他有短暫的耳鳴，路邊的汽車鳴笛聲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鉆進耳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大腦有些缺氧。

助理看著他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在一旁張地問道：“薛總，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薛裴緩了好一陣才拿起手機，他有些話想對朱依依說。

一些很重要的話。

他從未對說過的話。

可當薛裴再次拿起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卻了李晝。

“薛裴，你還在聽嗎？”

“說。”

“剛才你沒說話，我還以為你已經掛了呢。”聽到他的聲音，李晝似乎有些意外，“不知道你最近工作忙不忙，如果有時間的話，我還是很希你能來參加我和依依的訂婚宴，畢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要是能在現場見證，依依一定會很開心的。”

助理觀察著薛裴的表，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瞧見老板臉上的神變了變，臉上有種風雨來的迫，氣越來越低，片刻后，他聽見他的老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好的，我馬上回來。”

——

薛裴坐了下午三點的飛機回來。

在飛機上，他度過了人生中最煎熬的十二個小時。

這十二個小時，他著舷窗外的云層，想起幾個月前他來法國時的心，那時候他以為他做了最正確、最果斷的決定，他以為這是他和朱依依之間最好的結局。

可直到這一刻，他終于發現，他人生中做過最錯誤的兩件事，第一件是把江珊雯帶到朱依依面前，以此拒絕了的；第二件就是在意識到他對的不再純粹時，他選擇離開北城，離開的邊。

像是一種報應。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把他的人越推越遠。

飛機在云城落地，他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桐城，離得越近，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知道，他在奔赴一場既定的宿命。

踏上桐迎大酒店的臺階，薛裴尚未走進門就聽到酒杯相的聲音以及賓客熱烈的談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而他手里拿著行李箱，風塵仆仆地走進來，格外突兀顯眼。

最先發現他的人是李晝，他正彎腰給長輩遞煙，視線及門口時，反倒愣了愣，似乎不太敢相信。

“薛裴？你這麼快就回到了？”

李晝邊說邊迎了過來，臉上滿是意外與驚喜，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手表，“我還以為你最早也要晚上才能到呢。”

薛裴見他右邊口袋上新郎的花，右手攥，極力在忍耐緒。

恰巧，正在招呼客人的吳秀珍這會兒也看到了薛裴，放下手頭上的事走了過來。

“薛裴，你這麼快就到啦，路上一定很累吧。”

吳秀珍對從法國到中國的距離沒什麼概念，但看到他這麼急著趕回來，心里也是高興得。不愧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對們家依依果然上心，連夜就趕回來了。

“不累。”薛裴維持著得的笑容，轉而問道，“依依呢，我帶了禮給。”

“依依今天穿著高跟鞋站了半天，剛回樓上的化妝間里歇了一會，”吳秀珍說完又補充了句，“就在樓上拐角第一個房間，你一上樓就看到了。”

他笑著回答：“好的，那我先去看看依依。”

轉過，薛裴的眼神全然變了個樣，剛才所有的風度、溫文爾雅仿佛不曾在臉上停留過。

站在化妝間門口，薛裴躊躇了許久，終于敲門。

從昨天開始，薛裴一直強迫自己冷靜，保持穩定的緒，他不能慌、失控，因為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整理好所有的說辭，說服朱依依終止這場荒唐的訂婚宴。

可在朱依依打開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上穿著的敬酒服，看到了服上屬于新娘的花，不知怎麼，眼睛忽然紅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穿旗袍，卻是在和別人的訂婚宴上。

朱依依見到他似乎很吃驚，眉頭皺了皺，在開口說出第一句話前，薛裴推開門走了進去，咔噠一聲，門被反鎖了。

對上朱依依略顯驚恐的眼神，他說：“給我五分鐘。”

第43章

婚之前一刻才趕到（2）

朱依依著眼前本應在法國的人，此刻卻出現在一萬公里外的小縣城，出現在這個仄狹小的化妝間。

室沒有開窗，空氣沉悶又抑，他們之間僅隔著一指的距離，在社距離中這代表著絕對的親，朱依依甚至能聞到他上縈繞的煙草味，混雜著木質香水的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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