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第606章,邛都兵
大唐山海行第606章,邛都兵登上城樓,轉頭再看白蠻武士手持弓箭紛紛登上城頭,但略數來不過數千人,在長近八里的城牆上散佈開來,看起來稀稀落落的。
再看城下唐軍,如烏雲般席捲過來,人過一萬無邊無際,江朔自然數不清是八萬還是五萬,只知道這麼多唐軍哪怕平推過來,恐怕城上的白蠻也無法抵。
江朔不願意捲與唐軍的戰爭之中,他自然不可能幫著白蠻抵擋唐軍,但此刻在南詔城頭,他卻也不能反戈一擊,助唐軍奪下此城。
江朔皺眉道:「珠兒姊姊,我不想捲此事,我走了。」
李珠兒看了看城下緩緩靠近的唐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我和你一起走,後面都是段儉魏自己的事咯。」
江朔以為段儉魏會出言挽留,沒想到段儉魏對他點點頭,道:「你們給我傳遞消息,儉魏已經十分激,守土衛疆乃段某的本分,不敢再勞大駕。」
他叉手行了個禮,便轉頭盯著城下,口中不斷以白蠻語對手下發出指令,不斷有人領命而去,江朔不通蠻語,也不知段儉魏說了些什麼嗎,他本也不通軍事,就是用漢話說來他也未必明白。
羊苴咩城左有高山,右有大澤,江朔略一忖量,轉沿著城牆向點蒼山方向走去,此時唐軍離得尚遠,白蠻武士紛紛拉弓調弦,奇怪的是他們人數居於絕對劣勢,卻毫不見慌,完全沒有大戰前的張氣氛。
江朔和李珠兒的輕功了得,不一會兒就沿著城牆走上點蒼山,走了一程,江朔忍不住回頭向城牆方向,唐軍並未結寨,而是直接向著城牆推進,看來唐軍準備快速突襲,直接拿下羊苴咩城。
眼看唐軍已經進一箭之地,城上白蠻開始零星出羽箭,這是在試,只是在確認距離,不過就算城頭幾千白蠻發起齊,只怕對穿札甲的唐軍也難以造多大的殺傷。
然而唐軍卻不再前進,軍中忽有數隊持弩軍士突出,向城上去,雖然白蠻以上擊下,但唐軍人數佔優,唐軍臂張弩無論程還是速度又都遠勝於白蠻土弓。城上白蠻被唐軍的漫天箭雨得抬不起頭來。
唐軍弩手制住對方之後,披重甲的步卒開始抬著雲梯攻城,羊苴咩城前雖有大溪為護城河,但此時並非水期,溪水可以徒涉,眼看唐軍蜂擁而至城下,城頭白蠻卻無有效的反擊,江朔不搖搖頭,不忍再看,加快腳步往山上走去,不一會兒鑽林中,戰場為濃的林木遮擋,只聞鼓角之聲、卻看不見廝殺的場面了。
二人遠遁點蒼山中,在林中一路擇路向北,走了大半個時辰,連喊殺聲也聽不到了,不知道是離得遠了,還是唐軍已經一舉攻下了羊苴咩城。
江朔和李珠兒輕功了得,又善於利用野,穿越數千里吐蕃高原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南詔莽莽群山中卻迷失了方向,在山中轉了二月有餘才來到巂州邛都府,其實在天寶初年巂州已改名越巂郡,但此地僻遠,當地居民仍以巂州舊稱。
邛都城漢蠻混居,城市的模樣已經與中原無異,江朔和李珠兒早已將上的吐蕃服飾與當地鄉民換了,進城時已是漢人客商打扮。
邛都古稱「蜀滇鎖鑰」控扼著蜀中進南詔的門戶,此番鮮於仲通兩路大軍攻打南詔,其中一路便是從巂州邛都出發的。李珠兒上有過所公驗,二人未遇阻攔進城中,在酒肆歇息,李珠兒上有的是值錢的事,隨手拿出一枚玉環扔給店伙兒。
這是於闐國玉所制,甚是,那店伙兒見了非但不喜,卻嘬牙道:「此玉昂貴,小店本小利薄,破不開啊。」
李珠兒道:「廢什麼話?有什麼好酒好菜,直管端將上來,哪個要你破了?」
那店伙聞言立刻喜笑開,不一會兒大壇的酒搬上來數壇,飯菜皆以大盆盛了端將上來,一張案子放不下,又拼了一張案子,才勉強放下。
江朔笑道:「姊姊,你是吃飯還是上貨來了?這麼些吃的,我們只怕三日五日也吃不完呢。」
李珠兒也是又好氣又好笑,道:「此間土人也忒實在了,若是長安、雒的店家,也不過就是酒菜上的緻些,哪像他們這般,整整鴨地往上端?」
江朔故意往後堂探頭張,道:「珠兒姊姊,你聽,後面羊呢,一會兒要怕是整牛整羊也要端上來了。」
二人正在吃喝,卻見一隊唐軍將士闖酒肆,這些人盔歪甲斜,看來軍容不整,軍紀渙散。酒肆中的客商見這些軍卒闖,立刻拋下手上的吃喝,從後門退出店去。
這些個游兵散勇也不管百姓去留,自尋坐橫七豎八或躺或臥,佔滿了酒肆,為首一個校尉模樣的軍士坐在榻上將案子拍得山響,喝道:「店家,店家,快上好酒好菜!把軍爺們伺候的好了,不得你們的好!」
卻哪裏有人回應,那校尉喊了數聲,仍無人應聲,便有軍卒衝進後堂去看,不一會兒轉回來,罵道:「賊店家,竟都逾牆跑了!」
那校尉下令道:「去後面找找有什麼吃喝,都端出來。」
那些軍卒回到後堂,立刻傳來叮叮咣咣翻箱倒櫃的聲響,外面的軍卒卻不管不顧,自拿起桌上的殘羹剩酒吃喝起來。
翻找的軍卒不一會兒又罵罵咧咧地出來,一人道:「不知店家將好吃好喝都藏去了哪裏,只有些個糧餅子聊可充,倒有活活羊,難道要爺們現殺現做嗎?
這時有人發現了江朔和李珠兒居然未走,而他們的桌上竟然堆了許多吃食,忙提醒校尉,那校尉見了站起徑直走向二人,在李珠兒邊大剌剌地一坐,笑道:「嘿,我說呢,好吃好喝的都在你們兩個油頭面的小傢伙面前放著呢。」
說著他一手抓李珠兒面前的酒盞,一手就向李珠兒上去,李珠兒柳眉一立,站起來就要對他手,江朔忙攔住道:「姊姊到我這邊坐,軍爺為國為民出生死,這桌吃食便讓與軍爺又如何。」
李珠兒「哼」了一聲,移到江朔邊卻立而不坐。
那唐軍校尉斜眼脧了他二人一眼,心道:我說怎麼這兩人出手如此豪闊,原來是小主人帶著婢子出來,看二人模樣、神態,恐怕還另有私也不一定。當即哈哈大笑道:「小子有心了,那軍爺就不客氣了。」
說著一揮手軍士們上前來,自己撕下一隻,塞進裏大嚼起來。
江朔那日雖然急急離去,此刻卻又不好奇起南詔戰事如何了,他端起盞來道:「我敬眾位軍爺一杯,想必眾位在南詔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他這話一出口,正在推杯換盞、狼吞虎咽的唐軍士卒忽然停了下來,人人皆瞪目瞠視江朔,江朔還不明就裏,那校尉擲杯於地,怒道:「小子竟敢嘲笑我等?」
江朔訝異道:「我……我沒有啊?」
那校尉道:「你祝我等凱旋,不是嘲笑又是什麼?」
李珠兒湊近江朔道:「恐怕是唐軍在南詔戰敗了。」
江朔道:「難道是先勝后敗?」
那校尉「嘿」了一聲,霍然立起,道:「小子找打!」
他揚拳作勢要打,李珠兒哪裏還能忍,上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
那校尉忽覺腕子如被鋼爪鉗住,他吃疼不過,喊道:「啊喲喲,鬆開……鬆開……」
李珠兒隨手一拋,將那校尉摜了個跟頭,眾軍卒忙上前七手八腳將他扶起,那校尉再看自己的腕子已經高高腫起,喊道:「這子會妖!快……」
他話未說完,李珠兒上前一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個耳。那校尉「啊喲」一聲一臉頰,卻見李珠兒已經回到本來的位置,他眨吧眨吧眼睛,還道是自己眼花了,他正自奇怪,李珠兒又上前反手一揚,又在他另一邊臉上扇了一記耳。
那校尉兩邊臉頰也都高高腫了起來,他一手捂著臉,另一隻手腕子已腫卻舉不起來了。
李珠兒冷冷道:「現在會好好說話了麼?」
話語冷峻如刀剜骨,本已圍住他們的眾軍卒都心中一凜,竟不敢上前,那校尉則立刻換了一副臉,陪笑道:「是,是,俠教訓的對,是小人唐突了。」
李珠兒一抬手,那校尉只道又要打自己,嚇了退了一步,李珠兒卻道:「我家主請你吃喝,你便坐下吃喝,站起來做甚?」
那校尉連忙搖手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豬狗樣的東西怎配與你家主同席?」
李珠兒柳眉一立,道:「你坐你就坐!」
那校尉嚇得一,立刻跪坐在榻上,李珠兒又道:「吃!」
那校尉忙拿隨手抓起一塊來塞進口中胡嚼了兩下。
李珠兒又道:「喝!」
那校尉立刻舉盞喝了一大口,他裏還塞著,酒一口,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但他怕李珠兒責怪,以手牢牢捂住,不口中剩掉出來,他咳嗽一時止不住,酒漿從指間噴出,卻仍不敢鬆手。
李珠兒見他狼狽的模樣這才滿意,對江朔道:「主,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來,軍爺想必知無不言。」
那校尉一仰脖子,生生把酒咽了下去,被噎得直翻白眼,他一邊用手擼嚨,一邊諂道:「是,是,主旦有所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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