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日宴是蘭義書院每年的傳統。

這時正是漫山桃花的時節，春日宴便在山中的聽風臺舉辦。那地勢平坦，四周清幽，有一座開闊的八角涼亭，亭子四周設有人靠，平時是提供給山間行路之人歇腳的，春日宴那日便了比試的場地。

“琴、棋、畫都是自願參加的，唯有‘書’這一項，先生規定了院裡每位學生都得參加。”因著往年“衛彌月”有恙，連書院都很來，更彆說參加這種集活。蘇桃安道：“不過你也彆擔心，這書通常比的是飛花令，大部分人都堅持不了幾，唯有你大姐姐和婉婉非人哉，能對上小半個時辰。”

這話換來前頭虞婉彤拿羊毫筆敲的腦袋。“你又在跟蔻蔻瞎編排我什麼？”

蘇桃躲避不及，被輕輕敲了一下腦袋頂。不敢再多說了，準備回老老實實地練字兒。

隻不過還冇開始寫，就被一雙細白蔥似的小手抓住了手臂。蘇桃扭頭，對上衛彌月彷彿倒映了星星的眼眸，衛彌月問道：“你剛纔說的琴、棋、畫，這三樣是怎麼比試呢？”

“……”

蘇桃還以為對這事兒冇興趣呢，想了想，繼續說道：“棋是由報名參加比試的人兩兩對弈，然後勝者再兩兩對弈，最後贏的人便是今年的頭籌。”蘇桃道，“琴和畫是由報名的人一塊兒比試，先由書院裡的幾位先生給出評級，再由男子們投票……喔，蔻蔻，你不知道吧？這日不僅三鬆書院的男子可以觀看，旁的男子也能到場，他們就在聽風臺對麵的山坡上。這兒的琴音那邊能聽得一清二楚，還有畫完的畫兒，也由人傳遞到那邊兒一個一個流看，最後據先生們的評級以及那邊的投票數，選出今年琴藝和畫畫兒的頭籌。”

原來如此。衛彌月想到前日在武安侯府聽到衛盛蘭和裴跡的對話——難怪衛盛蘭提到邀請“裴追”來參加春日宴。

衛彌月原本還在為如何明正大地邀請一些人表演才藝苦惱，眼下聽蘇桃這麼說，這不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嗎？

而且前天剛買完係統的道——【寂寞的藍鯨】，春日宴那日用這個，便可以開著直播隨意跟彈幕互。如果擔心周圍的人見隻張不出聲，畫麵太過詭異，可以戴麵紗或是想旁的辦法。

總之，這個直播的機會衛彌月是不想錯過的。

衛彌月聽罷，好奇地支著臉頰問蘇桃道：“那日都有誰參加比試？”得先瞭解一下這天直播間的“嘉賓”有誰。

蘇桃看了一圈學堂裡的貴們，附在衛彌月臉側咬耳朵道：“除了‘書’每個人都得參加外，琴和棋報的人都不多。目前隻有婉婉和褚右相的孫兒褚若水報了琴，報棋的是阿芙、禮部侍郎的兒和大理寺卿的兒，報畫兒的就更了，”蘇桃朝教室左前方睇了一眼，不太滿意道：“目前隻有那位神策衛指揮使的妹妹苑容報名了。”

其實有一點蘇桃冇有說得太，旁人未必不想報名參加這場比試，一臉。畢竟這日來的人多，若是琴、棋、書、畫這四場比試中任意一場拔得頭籌，這才名便能因此傳了出去。

閨閣貴們的才名甚至比容貌還要重要，若是才名響亮，將來便不愁為自己說一門好親事。

假如冇有拔得頭籌，若是在比試中稍微留下一點兒名氣，也是好的。隻不過像虞婉彤、衛繁絮、褚若水這般厲害的人太多了，因著有們幾個在，將旁的人襯托的一點彩也無，彆說嶄頭角，冇被比到了塵埃裡就算不錯了。是以大多數的人便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湊熱鬨，省得丟人現眼。

至於蘇桃方纔說的苑容，在畫工上也是很有一番造詣的，可以說是鄒先生的得意門生了。

隻不過苑容此人為人傲慢，與蘇桃和虞婉彤們素日不怎麼合得來。苑容倒是與褚若水、禮部侍郎的兒這幾人合得來，其實說白了，這場春日宴就是以虞婉彤為首的一方，和以褚若水為首的一方互相打擂臺。

每年春日宴都如此。

去年虞婉彤這方隻贏了一場“琴”，褚若水那方贏了兩場“棋”和“畫”，還有一場“書”被衛繁絮贏走。可惜衛繁絮哪一方也不算，是箇中立之人。如此一來，還是虞婉彤們落了下層，為此們這一整年都冇被對方明裡暗裡地揶揄。

蘇桃長歎一口氣道：“我就罷了，嘉棠畫畫兒比我還好一點。婉婉說今年讓嘉棠跟苑容比畫兒，倒也不求嘉棠能贏苑容，隻要彆輸得太難看。隻要另外兩場婉婉和阿芙能贏了就行，為此阿芙可是苦學了一整年的棋，這回春日宴上定要扳回麵。”

衛彌月忽然想到直播翻車那天，毫無預兆地推開蘇桃們的房門時，看到的便是蘇桃和林嘉棠腦袋挨著腦袋湊在一起研究一幅畫兒，們那個時候就已經在準備春日宴了？

可真是驚人的決心。

衛彌月被科普了們和以褚若水為首的小團的恩恩怨怨，正唏噓著，蘇桃眼尖地瞧見衛彌月右手袖子底下著一半的圖案。手將衛彌月的袖子撥開，盯著宣紙右下方那隻立著子，頭上戴著捲起一邊帽簷的帽子、帽子還了一草，腰間彆著一細長的子，腳上還穿著一雙靴子的像人又像貓的生，盯了好一會兒，雖然畫中生昂首闊步走來的作活靈活現，但這跟蘇桃此前看過的畫兒實在差彆太大。如果不是它帽子下出了一隻貓耳朵，以及臉頰上的三鬍鬚，蘇桃還真不敢確定這是一隻貓。

饒是如此，還是忍不住驚奇地問衛彌月：“這是什麼？”

衛彌月臉頰，認命地垂下兩手，思索半晌，眨著烏潤靈活的眼珠道：“……這是，一隻穿靴子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