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言著擔貨郎遠去的方向出了會神，回頭見蕭暮雪已將姚慕白拽到老梨樹下，指著高的果實說要將最大的讓給哥哥吃。不知道姚慕白說了什麼，蕭暮雪高興得又笑又。仔細數了梨，才從樹下走開，嚷著要姚慕白陪遊戲。鬼點子多，玩的方式花樣百出。姚慕白耐極好，任憑怎麼擺佈，都微笑著配合。

當晚，兩個孩子睡後，蘇家的大人商量決定：收養姚慕白！過完暑假就讓他回學校繼續學業，直到他想離開為止。

姚慕白的出現並冇引起多大的關注。蘇家收養了他，也隻有幾個近親上門問了幾句便作罷。比起蘇家多了人口，現在大家更關心在哪裡能找到水源。當人們不再為水心，又有閒逸緻閒話家常時，那已是幾年後的事了。遇上某個不太常見姚慕白的人問：“你是誰家的孩子？好麵生。”立馬就有人說：“瞧瞧你這被狗吃了的記，這不就是蘇醫生家收養的那孩子嘛！”問話的人便一臉恍然大悟的表。

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

一天晚上，到蘇家後半夜排隊取水，家裡卻來了病人，三個大人都不開。蘇婉言來姚慕白：“你帶妹妹先去排隊，姨忙完了就去找你們。”拿出揹簍，把一個兩毫米左右厚度、能裝下兩個六七歲孩的塑料袋疊好，和水桶放在一起，又給了他手電筒：“到了咱家，有水的話你就先裝上。記住，安全第一。”

姚慕白背起揹簍去正在玩沙包的蕭暮雪：“你換雙好爬山的鞋子去。”

換好鞋，蕭暮雪看著鞋帶犯了愁。姚慕白的頭，幫著把鞋帶繫好：“這鞋帶總散，等回來我給你編起來得了，省得踩臟了。”

蕭暮雪在地上磕了磕鞋尖：“早該如此。”

姚慕白指著已磕出小的鞋麵說：“說了多次了，你這磕鞋的病怎麼就是改不了？這鞋穿了還不到一週，就又破了，過幾天又該嚷著要姨給你買新鞋子了。”

蕭暮雪皺了皺鼻子：“我就磕！要你管！”

姚慕白也不回，牽起的手就走，剛到院門口又轉了回來：“姨，晚上山裡涼，又有蚊蟲，要不給妹妹換長長？”

“還是你細心，我都忙忘了。暮雪，媽媽現在冇時間，你自己去找服換上。”

蕭暮雪上答應著，手卻不老實地拽了拽姚慕白的袖：“哥哥，你幫雪兒找服好不好？雪兒今天好累了，不想再爬樓了。”

姚慕白繃著臉說：“既然你已經這麼累了，待會還怎麼爬山？那你呆在家裡睡覺好了，我自己去。”

蕭暮雪急了：“那怎麼可以？我要跟哥哥去看月亮。”

“在家裡也可以看月亮。乾嘛非得跑那麼遠？還那麼累。”

“爬到高看到的月亮是不一樣的。”

“那你還不快去找服？我可冇時間跟你磨洋工。”

“不要！我就要哥哥幫我找，就要！”蕭暮雪小一撅，手摟住了姚慕白的腰。姚慕白心一：“好吧好吧，我去給你找。”

蘇婉言的聲音從藥房飄來：“慕白，你不能總這麼慣，讓自己去。”

姚慕白假裝冇聽見，一溜煙上了閣樓，輕車路地找了套藍的衫：“這個如何？很漂亮的。”

蕭暮雪拿起服在前比劃，勉為其難地說：“行吧，那就這套吧！”

姚慕白拽了拽的小辮子：“小鬼頭！”

蕭暮雪做了個鬼臉：“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媽又要嘮叨了。”

兩人牽著手，藉著月出了門。路上，蕭暮雪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姚慕白裡應答著的話，眼睛幫看著地麵，生怕摔了跤。

為了方便取水專門劈出的山路兩旁，依舊草木叢生。多年不曾砍伐的樹木不風，隻能進幾點淺白的月。四周很黑，冇有一風，蟲鳴聲便顯得格外響亮。時不時有小竄來竄去，引得人無限遐想。是蛇，是狐，還是鼠？誰也不知道。於是，聊天的容裡便又多了雷峰塔下的白娘子，陪書生夜讀的狐仙和西遊記裡的金鼻白老鼠。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到了取水的井邊。這石井的井壁是堅的山石，泉眼在井底的側邊，正汩汩地冒水。井臺新鋪了石頭，上麵雕著麗的花紋。井口的正上方是四柱子撐起的木頂，頂上鋪了青瓦。水井周圍三米的草被除淨，並在合適的位置砌了三個高矮不同的石頭臺子，用來放裝水的揹簍，方便人們背起。

裝完水的人正在紮水袋的口，以免水溢位。見到兄妹二人，隨口叮囑幾句就下山了。這樣的山林，這樣的夜晚，這樣淳樸的民風，是冇危險可擔心的。

姚慕白剛把揹簍放下，蕭暮雪就已趴在井邊看水深了：“哥，伯伯剛纔把水舀得太乾淨了！咱們今天可有得等了！”

“那就慢慢等，著急也冇用。你要是困了，就來我懷裡睡。”

“我現在還不困。”

“不困就去玩。要不先把服換上？”

“不，等會兒。”蕭暮雪爬上山石，開始數星星。

姚慕白躺在石頭旁的草地上，著月亮發呆。一道白影嗖地竄出草叢，嚇得他坐了起來：“死大白！”

蕭暮雪咯咯笑道：“我的好大白，都你彆再嚇他了。他是個膽小鬼。”大白縱懷裡，呼嚕呼嚕地蹭來蹭去。“你這傢夥，好幾天冇回家了，又跑去哪裡了？”大白的臉，爬到肩膀上蹲下，這是它最喜歡的休息方式。

此時，群星璀璨，月華如練，空氣澄澈。一個著素白，眉目如畫的小孩站在高高的山石上，仰星空。山風輕拂，吹起的長髮，吹得像一片冇有重量的羽，又像一片悠悠的花瓣。那隻通潔白的貓如同守護的靈，圓圓的雙眼閃爍著神幽涼的。恍惚間，萬歸寂，隻有這一人一貓在風而行。

這畫麵，好！姚慕白看呆了！

“你是誰？”一個稚卻略帶高傲的聲音從近旁的茅草裡傳來。隨即，鑽出來一個滿頭是草的小男孩。他著高的蕭暮雪，目清亮。

“你是誰？”蕭暮雪下垂的目也很是傲慢，“我怎麼冇見過你？”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蕭暮雪角一沉，抬眼向天。

姚慕白拽了幾片草葉遮住眼，枕著手聽兩人鬥。

小男孩固執地追問：“你是誰？我想知道你是誰。”

蕭暮雪低下頭，揪在一起的眉宇間全是被人打擾的煩惱。

小男孩眉頭一挑，朗聲道：“我葉寒川。”

“寒川消積雪，凍浦漸通流？”

葉寒川微微凝神：“不，是‘赧郎明月夜，歌曲寒川。’”

“我蕭暮雪。”

“暮雪？‘春雲作寒飛鳥絕，花雨紛紛暮雪’？”

“錯！‘曉風飄磬遠，暮雪廊深’。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裡？冇人陪你？”

“我是跟彆人上來玩的，我外公馬上就來。”

“你外公是誰？”

姚慕白說：“他外公是老村長。有一次我們在路上遇見了，姨告訴我的。”

葉寒川說：“嗯，我是見過你。”

蕭暮雪高興起來：“你是村長爺爺的外孫，那我們以後可以一起玩了？”

葉寒川也出了笑容：“應該可以的。我住我外公家。”

“你不回自己的家了？”

“是的。我媽要出門做生意，以後我就跟外公外婆了。”

“那太好了！”蕭暮雪抱著大白溜下石頭，“這是我哥哥，慕白。”說不好是無心還是有意，省略了姓氏。

葉寒川也不在意：“你乾嘛去？”

蕭暮雪朝水井走去：“看水。”

姚慕白笑道：“你玩你的，誰要你心了？”

蕭暮雪看了半天，才悶悶地說：“真小氣！才流了那麼一點點！”

“有就不錯了，你還嫌這嫌那的。是不是困了？困了就過來，我抱你。”

蕭暮雪眼，往姚慕白懷裡一歪，扭來扭去的調整了半天姿勢，打著哈欠說：“葉寒川，明天見。”說完，沉沉睡去。

姚慕白把蕭暮雪的臉藏進自己的影子裡，無比溫地整理好被風吹的額發，又悄無聲息地為蓋上外套，直了脊背如一尊塑像端坐著。

葉寒川也不再說話，找了一草比較厚實的地方躺下。

月上中天，風比剛纔大了些。兩人高的茅草叢裡，喜歡夜生活的小傢夥們正四遊竄。山村的夜晚，並冇有因為乾旱而冷清下去。那些好的生，依然倔強地生長，隻等一場雨水的灌溉，他們便重新容煥發。

睡夢中，蕭暮雪笑出聲來。那笑聲如此清脆，如此無邪，聽在兩個未眠人的耳朵裡，都是一番心神激盪。

這夜，更加迷人了！

ps:大概所有孩子都想要個姚慕白同款的哥哥吧！溫，，悶不吭聲地寵著自己。嗯，人家的哥哥，從不讓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