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結束，很快就到了“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的季節。不久又過完了倒春寒，天氣越來越暖和了。風很好，暖暖的，略微帶點氣。的溫度也正好，適合戶外活。

劉雨燕扶著孩子在場上練習走路，一大一小笑聲不斷。蕭暮雪端著洗好的服，依著槐樹看母子二人來迴轉圈。

同行的同學問：“看啥呢？”

“看那小不點的小蘿蔔走小貓步。”

“那孩子終於能走路了，真不容易！”

蕭暮雪掐了片榆錢放進裡：“之前聽說他病重，怎麼突然又好了？”

“據說是張老師家的長輩四尋訪，尋了個遊方的老和尚給治好了。”

“老和尚？真難聽！”蕭暮雪嘀咕道，“就不能是尼姑麼？”

“誰知道是尼姑還是和尚。總之，病治好了就行。”

“也是。”一隻燕子從蕭暮雪邊掠過，飛向高空，姿態優雅而輕盈。風中花香濃鬱，那是花圃裡的花在爭奇鬥豔。心如天空，明得冇有雜質。一切，是這樣好。

因為是週末，校園裡很安靜，隻有數人還在教室裡攻讀。路過學校收發室時，蕭暮雪簽收了一年級學生的信件：“這周的信還真多。晾完服咱就送到各班去。”

“跑的事我最樂意乾了。有你的信嗎？”

“有。我哥寫的。”

“你哥對你真好。每週一封信，雷打不。”

“他是我哥，自然要對我好。難道你哥哥對你不好？”

“我哥對我也很好，隻是冇你哥這麼好，他是個人，幾乎不給我寫信。”

“人的有時最細膩，大概他把對你的想念都藏在心底了。”

“他纔不是。除了你哥，還有個經常給你寫信的人是誰？”

“是我從小的朋友。”

“青梅竹馬？”同學充分發揮八卦本，開始暢想，“你還真幸福！”

“啥？青梅竹馬？幸福？你想得也太多了！我們倆是冤家對頭，見麵不是吵就是掐架。”四季桂的香氣馥鬱得人昏昏睡。倦意伴著花香襲來，蕭暮雪連著打了幾個哈欠：“好睏。我要回去睡覺了。”

一個男孩狂奔而至，隔著老遠就扯著嗓子蕭暮雪的名字，生怕聽不見

“我不聾。大呼小的，被校長逮到的話，又要讓你背條例了。”

男孩氣如牛：“顧……顧不上了！”

“咋了？是你的尾被踩了，還是火燒屁了？”

“尾和屁有什麼要的！我跟你說，出事了，出大事了！”

“生死是大事，名節是大事，高考是大事，你說的是哪樁？”蕭暮雪又打了個哈欠，“打架的事不要跟我提，分分鐘跟你翻臉。”

“你翻臉我也得說！”男孩的氣終於勻了，“淩雲中學的人上門找茬了。”

蕭暮雪抬就走：“誰惹的事誰去扛，跟我沒關係。”

男孩擋住去路：“不是要你去扛，是讓你想想辦法。”

蕭暮雪丟了個白眼：“我能有什麼辦法？憑什麼讓我想辦法？憑什麼？看我好說話？”

“你彆問我為什麼，是班長讓我來找你的。要問，你問他去。”

“那麻煩你轉告班長，我冇辦法可想。要是怕捱打，就去找老師。”

“瘋了！瞞都來不及還找老師！被老師知道了，鬨事的人都得被開除。”

“既然怕被開除，那乾嘛還要打架？”

“我又冇打架，你瞪我乾什麼？你管不管？不管？真不管？你真忍心看你的同窗被人群毆後再被開除，從此混跡社會？班長啊班長，原諒我幫不上忙，隻能看著你們染柳林河壩了！”

蕭暮雪氣得直咬牙，臉沉得要下雨：“真是被你們害死了！”把東西遞給那同學，“你先回去，彆讓們過來湊熱鬨。”

柳林河壩是條南北通達的蓄水河。兩岸柳樹蔭，堤壩寬敞平坦，不僅是年輕人談說的風月地，也是他們爭勇鬥狠的武鬥場。

老遠就看見一堆人，走近了纔看清，這人黑的圍了不止裡外三圈，個個都像吃了槍藥，紅鼻子漲臉的。班長正滿頭大汗地求，對方不為所，不依不饒。看樣子，想要善了是不太可能了。

蕭暮雪無視那些拳掌的人，分開人群徑直到了班長邊：“我說班長大人，你省點口水吧，冇看出來人家冇有和解的意思？”

“你怎麼纔來？你腦袋轉得快，快想想辦法，我實在是不行了。”

“我又不是諸葛亮，哪有那麼多辦法可想？先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上次咱們的人不是把淩雲中學的人給打了嗎？他們不服，又找上門了。”

“可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誰說不是呢！今天他們又來了，說要再比。”

“比什麼？”

“還冇說。依他們那意思，要是我們輸了，不但那些參與打架的同學要付出代價，隻要是我們學校出去的男生，不管是誰，也不管有冇有錯，他們見一個打一個，見一回打一回，不許還手。”

蕭暮雪竄上腦門的火大概可以煎蛋了：“還真當他是天王老子了！”上前一步，問對方那個像是領頭的男孩子，“你們要比什麼？”

那男孩斜著眼，抖著說：“等了半天，就等來個發育不良的？橋河中學的人死了？”

蕭暮雪冷了臉：“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滿大街都是，還就缺我這樣的。”

男孩子變了臉：“你什麼名字？”

“憑什麼告訴你？難道冇人教你，在問彆人姓名前，要先自報家門？”

“你……！我羅俊智。”

“蕭暮雪。”

“是你來跟我們比？”

“廢話，說重點。”

“這次我們斯文點，比文。雙方同一套試題來做，誰用的時間，得分高，誰就贏。”

蕭暮雪嗬嗬冷笑：“原來，淩雲中學的人慣會找柿子。這招以己之長攻人之短，運用的很嘛。”

羅俊智雙手抱臂：“不敢比？那就算你們認輸了？”

蕭暮雪冷眼看過去：“你急什麼？你說了你的條件，那我也得說說我們的條件，這樣才公平不是？”

“你們還有條件？”

“為什麼我們就不能有條件？不是公平比試麼？萬一我們贏了呢！”

“萬一？切！好，你說。”

“我們的條件是：要是你們輸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而且，永遠不許你們踏橋河中學半步，也永遠不許再跟橋河中學的人糾纏不清。”

“夠狂的！”羅俊智斜著的眼睛擺正了，“你可不要後悔！”

“我有治後悔的藥，不勞你心。我先問問清楚，你是否能代表淩雲中學所有那些像你這樣的人？彆扭屁就耍賴不認賬。”

“廢什麼話！”羅俊智大拇指往口一，“我是他們的老大，一言九鼎。”

“既如此，我跟你賭。記得你說過的話，可彆被鼎死了。”蕭暮雪的視線掠過對方的人群，落在一個戴眼鏡，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神不安的男孩子上：“是他來答題？”

羅俊智明顯意外了：“你怎麼知道？”

蕭暮雪慢條斯理地說：“他跟你比起來，纔像有教養的讀書人。”

眼鏡男孩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依舊不言不語。

人群一陣躁：“這的哪兒來的？太放肆了！揍！”

“老大，彆做卷子了，直接手得了！”

“就是！就他們這破學校，比文也隻能是輸，浪費那時間乾嘛。”

“可不是？誰有功夫聽他們瞎。”

蕭暮雪本不理睬那些囂，抬了抬下說：“給題。”

羅俊智拿出一疊試卷：“你來，你什麼我們都奉陪。”

蕭暮雪的手一，隨便了張出來。這是張綜合型試卷，有語數外，還有理化和政史。橋河中學的人都把腦袋了過去，想看看自己是否也能出點力。

班長的汗又多了：“這怎麼文理科的題都有？”

“不這樣怎麼難倒你？咱們文理科的尖子生都在，冇事。”

“我們的尖子生和他們的人比起來，差距是很大的。完了，這事涼了！”

“這可不好說。有時，運氣好纔是王道。”

“若指運氣，那鐵定輸了！”

“已經這樣了，隻能拚了。不然呢，你可有更好的辦法？讓這倆哥們先做，不會的咱們再商量，反正也冇規定做題的人數。”蕭暮雪想著答案，並不著急說出來，隻在做題的人陷苦思時，給予醍醐灌頂的提點。群策群力，基礎題順利完，隻剩最後一道幾何代數的綜合題和一道化學題無人能解。

蕭暮雪樂道：“好運當頭照，神仙都擋不住。”不等眾人問話，又說：“寒假期間，我哥給我的資料上，剛好有這兩道題。他說這種題型非常重要，我就背下來了。”

“你哥哥？”

“有問題？彆看我這樣，我哥可是淩雲中學的優等生，都要大學畢業了。”

“太好了！”班長了汗水說，“那你抓時間做。”

蕭暮雪略微思考，提筆就答。幾分鐘的功夫，兩道題都做完了。從頭到尾快速檢查試卷，直到準確無誤才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