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煙晨起的時候得了令，將自己手里的活計悉數托付給同僚，自己從孩子里面選了兩個云瀅素日看著還不討厭的姑娘帶到了群玉閣候著，等云瀅一回來，就教兩個孩子學著的樣子拜下去。

“姑姑你福一下||也就算了，干嘛拜到地上去？”

云瀅對別人行禮行了十幾年，這些日子常常有人對行禮自然高興，然而林芳煙在群玉閣門口跪下去的那一刻，還是把云瀅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前趨幾步扶了林芳煙起，順帶著將那兩個孩子也了起來，同低聲道：“以您的資歷哪用得著跪我呀，這不是在折損我的福氣麼？”

林芳煙被挽著臂彎進殿，笑著不贊同道：“娘子剛宮就得盛寵，將來的福氣只會更大，奴婢們本來就是伺候貴人的人，跪家的嬪妃也是應當的。”

當時被楊充媛養著的時候，林芳煙不能經常知道的消息，但也會時常替心。

怕得不到皇帝的臨幸，漸漸淪落為服侍宮妃的婢，更怕得到了皇帝的幸，卻又像是自己那樣與君主春風幾度后被拋棄。

然而阿瀅甫一侍寢就得以冊封為人，旨意傳到教坊司的時候，確實是由衷地為這個姑娘高興，甚至用膳的時候難得飲了一盞芙蓉釀。

“娘子如今風頭正勁，當日你封位我沒敢過來，生怕給娘子招了些不好的議論。”

林芳煙看著原本依附自己度日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愈加明艷人，忽然生出許多慨，暗里握了握的手：“娘子，你原本就該如此的，沒什麼能不能承得起。”

原本是想給云瀅找一戶好人家，做個親王側妃就好，沒想到阿瀅會家的后宮。

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雖然云瀅這份歸宿不算十全十，但如今能錦玉食，想來楓娘也該放下心來了。

云瀅吩咐在群玉閣的側間招待，這里雖然不如正殿寬敞，可卻顯得隨意許多，林芳煙與云瀅對坐在羅漢床上，兩個姑娘站在一側聽候吩咐。

“娘子想聽什麼、看什麼只管吩咐，家已經說過了，只消你喜歡，就是玩鬧上一日也沒什麼的。”

皇帝這樣說，嬪妃們當然不能實誠地真人在這里鬧一日，又不是生辰慶典，太后與皇后知道一個人在宮中這樣熱鬧，對的印象也不會太好。

云瀅聽見家兩個字，那份驟然見到故人的喜悅稍微冷卻了一點，本來也沒什麼看歌舞的興致，見林教習含笑瞧著，便搖了搖頭：“我和姑姑說兩句話就是了，不用看歌舞。”

圣上會讓教習姑姑來看，也不是為了讓看歌舞的。

不知道云瀅是單在面前這樣任還是有些恃寵生驕，林教習不悅地瞥了一眼，“娘子，這是家疼你的意思。”

那總得意思一下，跳一支曲子，不算辜負家的意。

“既然已到春日，就跳一曲《桃夭》吧。”

這舞也算平常，不至于為難人，時間也不算長。

兩個姑娘知道云瀅帶了些敷衍的意思，但是們自己卻不敢疏忽怠慢，按照云瀅的意思作。

云瀅自己就在舞蹈上十分拿手，看兩個尚且十分青的小孩舞蹈，純粹觀賞舞蹈的興致還沒有看完后想要指點其中不足的興致高，但想想也就算了，隨口夸了兩句，讓人賞賜果子后才吩咐人出去。

林芳煙見云瀅讓岫玉一個在外守著門，知道是有什麼私房話要對人說，便含笑捧著手中的暖茶，像是平常在教坊司那樣，預備聽這個姑娘抱怨在后宮中所經歷的不如意。

畢竟從前在邊時，云瀅就是個萬事藏不住的子，頂多忍到自己有時間單獨和說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和自己說了，哪個舞姬欺負了又被反欺負回去這種話不知道一年要聽多回，如今做了宮妃，娘子們暗里的斗爭自然也是不了的。

“姑姑，你這些日子做過什麼出格的事麼？”

云瀅自己也曾經經歷過為逃避懲罰而撒謊的時候，因此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便都告訴林芳煙了：“家昨夜似是難以安寢，還和我問了你好些事，我擔心得不得了。”

雖然實際上多數時候是在說，圣上聽著的，可是家深夜里同云瀅說起一個本不該在這種兩相繾綣時提起來的外人，不能不疑心。

“我在教坊司里能做什麼？”

宮中人誰都會有些私事，但林教習想想自己近來言行并無不妥之，那掖庭也沒差人來問過話：“娘子在時我做什麼，現下依舊如常，不知道是為著些什麼，才家提起來？”

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大的野心，更不可能犯什麼大錯，無非每日調理調理這些姑娘，嬪妃們想拿人來取樂的時候就送幾位歌姬過去，要說有什麼皇帝不高興的……

“總不會是家知道了我替娘子選夫婿的事？”林芳煙思來想去也就這一件還有些可能，安地拍了拍云瀅握在桌上的手：“我尚且不怕，你怕什麼？橫豎是我自作主張，與你不相干。”

教坊司里的舞姬到了年紀之后想找一個安穩點的歸宿又不是什麼錯事，何況云瀅還差點被皇后賜到宮外，這圣上也不是不清楚，總不能因為為云瀅暗地里想了些后路，反而看輕了自己的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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