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又不會因為這種事薄待你，我做這個教習原也有許久，就算是陛下因此不滿，頂多旁人來替我的這份差使，罰我去養老罷了。”

這個年紀不算老，當然也不能算年輕，被送去宮養老之寂寂白頭只是遲早的事，林芳煙也不怕這一日早些到來。

皇帝對這些事自然算得上是寬容，即便那是自己視為親人的教習，云瀅也不好同說自己第一次時候的丟臉事，“我瞧不是為了這個，圣上并未說起婚嫁，只是問我在阿娘和教習之間，更喜歡誰多一些。”

林芳煙倒沒想到皇帝同嬪妃在就寢的時候不談風花雪月，而是在談論這個，飲茶的作稍微凝滯，杯中蒸騰的白霧洇了頰邊脂。

“這個問題有什麼難以回答的？”林芳煙雖將云瀅看作自己的親生兒，但要說在云瀅心里取代楓娘的位置，似乎是有些可笑的。

“是呀，我也不覺得難答，”云瀅垂目去看杯中氤氳霧氣，輕聲道：“我同家說，我喜歡教習是勝過阿娘的。”

林芳煙無聲地啟一笑，最初當云瀅是在玩笑，突然想起來家今日命親自帶著舞姬過來，忽然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你……你怎麼敢同家這樣說？”

林芳煙稍有些想要責備不知道在前哪門子瘋，哪有人是喜歡旁人超過自己親生父母的，但莫名地口中發，像是有什麼綿的東西堵在了口，只是嘆了一口氣，“家定要知道你在騙人了。”

“家怎麼想我如何知道？”

云瀅將頭靠在了林芳煙懷中，“他問我是不是把您當做養母，我當時不曉得圣意如何，怕是您惹了圣上不高興，也想會不會是家喜歡我，想要蔭封母親，卻又想問問我更想要封哪個，我就照實說了，家也沒說我在扯謊。”

要是皇帝對親近的人不滿，知道這樣依賴，一時半會兒也不好罰人，如果是為了將來蔭封，也希姑姑能得些實打實的好，而不是只追封已經過世的父母。

“你才做了家的娘子多久，就想著要蔭封家人的事了？”

林芳煙覺得自己到底還是老了，理解不了云瀅心思的變化，“本朝蔭封外戚要麼是封有功嬪妃，要麼是封三品以上的嬪妃家人，娘子一個人，想這些未免太早了！”

有功之人一般就是為皇帝生育皇嗣的子，像是周才人，在郡君位份的時候生下了公主，的父兄也得了一個六品的虛銜和金銀賞賜，母親封郡夫人，而那些高位大多進宮較早，在被選進來的時候便同時傳了蔭封家族的旨意下去。

云瀅本來是極為重視這件事的，被教習潑了一頭冷水，瞬間臉便垮了，林芳煙想著這孩子到底是想誥命落在自己頭上，忍著笑去安：“好了好了，家這麼喜歡你，將來肯定有給娘子家人封誥命的一日，不過我這些誥命也沒有用，該冊封你亡母才是。”

“死去萬事皆空，阿娘如今什麼都不知道了，了這些誥命也不過是虛名，但姑姑著就是實打實的好。”

云瀅被那哄孩子的語氣弄得稍有些不滿，抬起頭認真道：“我家里已經沒有人了，除了追封父母，肯定也就只能封族里的那些人，我不愿這樣封。”

“您沒先帝的冊封，但將來又不能出宮，有個誥命不單單是風和多一份俸祿的事，還有將來……”

為尊長諱，云瀅不好當著林芳煙的面提那些生老病死的事，只咬了一下，“總有一日，我會您在宮里面面地養老的。”

林芳煙在宮中待了這麼些年，這些道理如何不清楚，只是宮中晉封并不像云瀅想的那麼容易，要升到婕妤、乃至于九嬪，或許要花費許久才能做到，而那個時候圣上或許就已經移于旁人了，能想到封一封的家人就不錯了，哪里還得到嬪妃挑揀要封誰？

但瞧云瀅略有些不高興的堅定模樣，最終還是不忍打破這份自信與天真，莞爾一笑道：“娘子說的是，我等著娘子送我誥命的那一日。”

……

皇帝并不會日日都往宮來，自從召往福寧殿去之后兩三日，并不曾再駕臨過群玉閣。

但筆抄好的經書還是每天按著時辰送來的，甚至還帶了些別的賞賜，這多云瀅能寬一寬心，知道圣上并沒有忘記自己。

畢竟若按陛下以前的習慣算，多久進后宮一次都是正常的，帝王之家，有時候日日相對也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清寧殿這幾日卻又生出些事，太后這幾日上有些不痛快，免了嬪妃近日的請安。

云瀅隨在皇后和幾位嬪妃的后在清寧殿外站了一柱香的工夫才有嬤嬤出來傳太后的話們回去，等這些嬪妃們再出來的時候上的熏香早就被藥味掩住，也分不出什麼高低來了。

楊充媛平日是十分得太后喜歡的，只是稍稍次于衛國長公主，但是長公主尚且能坐在里面敲罄念經，張相的夫人進來問疾也準了，但主提出去伺候太后用藥卻被拒絕，笑都有些笑不出來了。

“圣人，太后娘娘這是怎麼了？”

或許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憂心，皇后這次沒有傳車駕。嬪妃們自然也不敢用輦，都隨在皇后的后出了清寧門，周才人已經讓人先抱了公主回去了，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清寧殿這些時日不見外人，妾們實在是擔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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