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玉知道自家娘子為今日圣上賜輦又留寢的事高興，但是提心吊膽了一個晌午，才敢趁著云瀅心不錯的時候勸一勸。

“家縱然惜娘子，但您也該去向圣人請罪的，”岫玉頓了頓，“奴婢聽外面議論紛紛，怕污了娘子的耳朵不好說給您聽，可您既然已經要仔細伺候老娘娘，博一個賢良孝順的好名聲，何必……”

話里尚有未盡之意，何必坐著圣上的轎輦招搖過市，挑戰皇后的權威呢？

宮中等級并不如前朝森嚴，但是對于一些嬪妃的待遇還是規定得十分嚴格的，云瀅本來就不該乘坐代步轎輦，更何況那還是圣上的。

如今到皇后面前告狀的嬪妃或許還沒有幾個，云瀅還是趕到坤寧殿去請罪為宜。

“這些話確實不該說給我聽，”云瀅懶懶地倚在繡榻上，皇帝不起跪送，也便沒多這份客套，“方才家在的時候，你便該……”

“算了，”云瀅習慣于向皇帝直接告狀，但這話說到一半時忽然又自己輕笑了一聲：“不說給陛下也好，就讓們自己同陛下說去好了。”

坤寧殿到了晚間也不曾等來云人過來請罪的通傳，因此福寧殿的書房里才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皇后一般是不會踏足皇帝書房的，不像是嬪妃那樣可以當作紅袖添香的人，若是貿然過問朝政恐怕圣上與前朝的臣子都不會答應。

而今夜，卻覺得有必要來上一趟。

皇帝對皇后深夜突然求見也頗有些意外，然而這終究是中宮，還是讓進來了。“不知皇后是有什麼要事，深夜前來福寧殿？”

皇后謝過皇帝賜座，心下卻有幾分酸。

是中宮，卻也只能有事的時候才能有借口前來尋他，而這些借口和理由大多還會讓兩人不歡而散。

“妾聽聞家今日去清寧殿見了老娘娘，”皇后本想再斟酌一下詞句，突然見圣上深邃的目，便將心中所想悉數說了出來：“還前往了群玉閣陪云娘子用膳。”

其實何止是用膳，皇后掐了自己的指尖，那些嬪妃到面前來訴苦的時候也想著將云瀅傳過來問一問，可是傳話的宮人到了門外，卻被江都知含蓄說了一句不方便。

能有什麼不方便！

皇帝這個時候便知道他這位皇后想要說些什麼了，他擱了筆，靜靜地看向皇后：“所以皇后以為應當如何？”

“妾知道家現在寵云娘子，若是陛下覺得侍疾名單安排得不合理妾也愿意聆聽圣訓。”皇后忍著怒氣道：“但是家不該縱容在宮中無視宮規法度，坐著轎輦出，依照宮中規矩罰俸，再抄錄宮規。”

如果是心疼侍疾的嬪妃夜間辛苦，為何除了云氏之外皇帝都沒有賜下這份殊榮？皇后甚至不愿意點明，云瀅坐的還是家所用的規制。

剛安排云瀅夜間伺候，圣上就這樣心疼，豈不是在后宮嬪妃面前打的臉，說安排得不合他的心意，委屈了云氏？

“原來是為著這個”圣上輕笑出聲：“朕瞧倒不必如此麻煩。”

皇后瞧圣上并不生氣，原本想要跪下進諫的說辭都用不上了，不微詫異。

“封一個位份，不就可以堵住后宮悠悠之口了麼？”

第38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皇后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這里只有帝后二人與近服侍的侍，怎麼也不至于將皇帝的話聽錯了。

“皇后既然說這不合宮中法度，那有一個名位, 兩全其，也就合了。”

圣上淡淡一笑, 好像并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宮的事朕一向不愿手, 你酌裁決就好。”

眉頭微蹙, 皇帝確實不太喜歡過問宮的事, 除卻初一十五兩日留宿中宮的規矩不大愿遵守以外，旁事上也愿意給中宮一份尊重面。

即便試探著給云瀅一些教訓, 讓這個新寵去夜夜守著太后, 也不見云氏敢向圣上告狀，而坤寧殿雖然沒有將這樣一樁小事表上奏, 但正在興頭上的圣上也不曾多問過一句。

這樣的結果稍稍安心, 知道云瀅再也不過就是一時的曇花，礙不了中宮什麼事，但這次的事皇帝已經先下了定論, 明擺著就是偏心。

要怎麼一個酌理呢？無非是讓察上意, 偏私云人罷了。

不僅僅是偏私, 還要再升一升位份。

“妾知道家偏云娘子，但是云氏一無子嗣, 二無功勛, 說起封位……”皇后猶疑了片刻：“晉封人的時候便是憑借家的寵冊封，若是還用這個，恐怕外廷與宮都會有非議。”

說得已經很客氣了，云瀅若說坐了天子轎輦之后到坤寧殿惶恐請罪, 在面上也能過得去，說教兩句也就算了，可是這整整一日都沒什麼靜，皇后也就知道云瀅的想法了。

——非但不知道自省謝罪，恐怕還要引以為榮。

氣得幾乎要在坤寧殿隨手摔了一套冰裂茶，剛拿起茶杯的時候忽然覺得為了這樣一個嬪妃有失中宮典雅不值得，因此勉強忍了下來，擺出一副寬仁和的姿態安嬪妃，但隨即就知道了皇帝午間留宿在群玉閣中的消息。

“妾剛想著傳旨罰群玉閣俸祿三月，不想家就已經想封賞云氏，”皇后強忍著怒氣，平靜道：“敢問家，可曾有想過中宮的威信與面？您是覺得妾不該懲罰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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