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帝怕不是只歇一個晌那麼簡單，但是圣上今夜容煥發，并不像是縱傷后的虛浮，想勸一勸也無開口。

“轎輦是太后吩咐賜下的，朕怕另選一臺太耗時間才吩咐側侍去的，皇后覺得這該是朕與太后的錯麼？”

圣上一貫是溫和的，但正是因為旁人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好脾氣，才會在偶爾迎上那略含嚴厲審視的目時不自覺心驚，提醒著皇后，坐在面前的是一位君主。

“或許是朕疏了，”圣上與站起的皇后對視了片刻，淡然一笑：“這幾日皇后忙于宮務，難得往清寧殿去侍奉，大概也不知曉侍疾嬪妃之間的事。”

皇后可以選擇要不要將自己排在侍疾的名單里，掌管六宮，皇帝也不會介意中宮因為事務繁忙而不常去太后榻邊陪伴，但是前幾次太后略風寒，也是常常侍候在清寧殿，現下卻刻意回避，反而人猜疑。

“妾不知道是老娘娘的旨意，先前幾位宮人來說，都不曾提及此事。”

皇后端肅面行禮，微福了一下|，家族興旺數十年，前朝的流言蜚語到底是不是真的心中也大約能明白，是太后選出來的繼室中宮，卻從來都不得皇帝的喜歡，時常孝順太后，好歹有太后的支持，并不缺底氣。

然而如今太后病重，又與皇帝母子失和，連也要開始審時度勢，這個時候圣上該是對生母十分追思懷念，只是礙于太后的面不好承認，萬一太后薨逝，也不至于因為孝順皇帝的養母而再遭圣上的厭棄。

因此圣上沒有踏足清寧殿之前，服侍太后無疑是燙手的山芋，坤寧殿能避著些也就避著些了。

的平和幾乎已經要維持不住了，猜測錯了圣意并不算是大錯，皇帝就算是心里對不滿意，除卻因為廢后那一次傷了的面，表面上也不會因為嬪妃而落的面，甚至偶有所求也會依順。

然而云瀅了一兩分的委屈，或者說服侍太后是賜給的恩典，不能說是委屈，眼下便要從旁找補七八分風回來。

侍疾的又不止一個，卻只有一個人得了賜輦，皇帝和太后獨獨心疼一個小小人，這說出來也不能夠服眾。

圣上不置可否，他與皇后夫妻一場，分淡漠如水，只要維持表面的面就已經足夠了，現下并沒有什麼值得發作的大事，皇后深夜進諫，他也該全一全的面。

總不能在這個檔口前朝后宮的人都曉得他拂了皇后的面，令中宮鎩羽而歸。

“了朕與太后的恩典并不算錯，不過既然皇后覺得面上不好看，罰三個月的月俸也沒什麼。”

皇帝對于后宮的態度一向明確，他平日總在前朝，只偶爾在廷能縱片刻，并不愿意花太大的心力猜測嬪妃們心里如何拈酸，互相爭風吃醋。

他要喜歡誰、寵誰，旁的嬪妃都是管不到的，堂堂天子，更不必為了哪個后妃的出而委屈自己的心意如青樓里的小倌一樣賣.——這一點即便是皇后，也是如此。

當然有時候也要給中宮留一些面，他私心偏，皇后不敢懲罰君主，罰俸的事也就落到了的上。

雖然圣上往常也是這樣的，但皇后經了方才那些談話竟對圣上的讓步略意外，面上的笑容也真心了一些，坐在榻上含笑應了一聲是：“其實也不過是讓得些教訓罷了，若是云人從此安分守己，妾私下也不會宮人虧待了的。”

嬪妃的待遇也不是全靠那些月俸，皇帝愿意讓步是還愿意顧全深夜到此的面，并不是真的覺得云瀅錯了，這一點認知雖然稍有些不痛快，但現下也該知識趣，不能真的讓云瀅太多委屈。

皇帝也只是“嗯”了一聲，“皇后年初籌備宮宴的時候也同朕說過想要請旨大封，太后的意思今年不必大辦，不過封賞還是照舊。”

那分笑意就這樣凝固在了皇后的邊，因為后宮之中久久無子嗣降生，也沒有哪個嬪妃特別得寵，所以后宮位份除了這樣太后的壽辰與家萬壽，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恩賞。

皇后愿意在嬪妃們聽話的況下提攜幾位低等的宮嬪，好讓們有機會再前一臉，為圣上生育皇嗣，將來抱到膝下養。

云瀅正式為宮妃并不算太久，而第一次封賞就夠快了，這一次論理不該有的。

按照這樣晉封的速度，只要云瀅不失去寵，恐怕圣上將來也不會愿把孩子付給中宮照料，畢竟云氏是個眼皮子淺的，只愿意將孩子留在自己邊，不會愿為了那孩子將來的尊榮失去孩子生母的名分。

“不知家是想冊封哪幾位？”

皇后穩了穩心神，之前還沒有最終定下名單，不過皇帝既然要加云瀅進去，那就得找個理由：“妾的意思是那幾位服侍家深遠的舊人都該得些恩賞，而云娘子等人侍疾有功，也該再進一等。”

皇后對這件事心里早有算：“賢妃稍晚于先后進宮，伺候圣上比妾還早些，只是因為患了崩之癥無法侍候家，這些年一直停在妃位上，不妨進秩為德妃。”

“昭容侍疾有功，便進一步為昭儀，幾位侍疾的充媛、人、才人、郡君也是如此。”皇后淺笑著道：“而周才人生養有功，資歷又深，若是落后于云人恐怕也有些不妥，還請家不吝賞賜，一并賜為正三品婕妤，主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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