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聽見這悉的聲音，并沒有吩咐人進來，只淡淡道了一句“去”，就讓侍們都下去了。

竇增城平日里在福寧殿的時候還偶爾能趁著圣上心好勸一勸，圣上并無親子，也該往宮中走一些，才會有皇嗣降生，這也是太后想瞧見的事，但是現在在會寧殿，他不得就這樣被皇帝說一句立馬退出去，萬一在云充儀這里落下不是，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云瀅既然說過要茹素齋戒，今夜圣上索也陪用些素齋，默默吃著碗中的米飯，圣上說去的時候也沒有說話，反倒是那個竇侍連連應喏，退出去的時候才笑出聲音。

兩人間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早就沒有了，圣上本就不因為這些小事與鬧不痛快，正想著說些什麼逗高興，瞧已然笑了起來，頗莫名，但聲音里也隨著染上些笑意，“阿瀅在笑什麼？”

“我笑那個侍，見了我倒像是見到了母夜叉，家平日里是不是總同他們說我的壞話，把人嚇這個樣子？”

云瀅在福寧殿的時候知道這些侍即便是圣上去，也不會這麼畏懼，偏偏自己方才瞧他一眼，便嚇得跟什麼似的，仿佛自己能吃人。

“又在編排朕的不是，”圣上說了一句，才夾起送來的筍嘗一嘗，“你平素在宮如何行事難道自己不知道嗎，反來推到朕的上。”

云瀅抿著不說話，手上用調羹攪著湯碗里的甜湯，眼睛卻瞧向他。

圣上雖不介意用自己的銀箸來給他夾菜，但是夾東西給云瀅的時候還是換了公筷，“這就用好了？”

“家真的不去旁的娘子那里嗎？”云瀅覺得自己不應該問，不問也就算了，但是問的話說不定圣上起了興致又要去。

可不問的話心中總有些過不去。

“怎麼想起來這樣問？”圣上將看了又看，語氣溫和了下來：“君王一言九鼎，自然不去的。”

在面前討論去別的嬪妃那里，總覺得有些不大妥當似的。

天子倒也不會怕一個子如何哭鬧威脅，只是瞧見的眼淚，總會有些不忍。

這法子只有來用，才會生效。

“沒什麼，我一向多好奇，家又不是不知道。”云瀅往口中塞了一箸菜慢慢咀嚼，偶爾看他一眼，仍然有止不住的好奇，“家方才不是想的嗎？”

皇帝起興致的時候一般不會太委屈自己，事前真心推一些圣上倒不會強迫，但若是上了賊船還想下來就有些難了。

圣上在用膳的時候不是很想提起這種話題，輕易撥著人的心緒，真起心思來又不許，稍帶了些刻意，“你要去老娘娘那里侍疾，朕總不能學南朝皇帝，在太后的臥房里同嬪妃做下茍且之事。”

前朝總有些不盡不實的艷史傳下來，云瀅倒是不知道皇帝說的是誰，但是聽著也覺得害臊，飲著紅棗甜湯，顯得的面頰沒有那麼紅。

“人家高興才同您說這些，家卻來取笑我。”

云瀅本來也用得差不多，順勢就將碗筷擱下了，湊近圣上埋怨道：“家陪我吃這些清粥小菜有什麼意思，虧您還笑得出來。”

皇帝自然是在笑，但是想一想依照云瀅的脾，還是不進一步惹怒才好，“每日晚間也不見你這樣高興。 ”

夜里要伺候太后不是一日兩日了，圣上也沒有傳別人再來福寧殿，但這些說到底沒做到的眼前來，所以云瀅平日也覺不出這樣的高興。

“那也不妨礙我今日高興，”云瀅借著的遮掩，用鞋履的翹頭輕輕碾了一下圣上的皂靴，悄聲對他道：“我下次做給家嘗嘗？”

皇帝對這雙如纖纖春筍般的手十分惜，盡管圣上喜歡事事想著自己，如民間子一般親自下廚，并不想為了一道鮮筍傷到手。

“上次下廚險些將你殿中的廚子駭死，傷才好了多久，便忘記疼了？”圣上對的刀工已經領略過了，并不怎麼信任：“鮮筍難剝，再把自己弄傷了也不好。”

云瀅不以為意，笑著看向圣上，拿了公筷向碟子中夾菜：“那樣一點算什麼，只要家能不去別人的宮殿，就是菜刀割了我一手指也沒什麼的。”

圣上其實也有七八分飽，知道什麼都不怕，真敢刀子，擱下牙箸斥責口無遮攔，了會寧殿的宮人進來撤膳，下令不許宮人引云娘子膳房，但又思忖這樣當著宮人說話或許是有些下的面，人拿了茶香爐進來，讓焚了香，他親自煎茶，兩人吃上一盞才離開。

蘭秋和蕊月很見皇帝在會寧殿怒，更不要說是在用膳的時候，嚇得大氣也不敢，然而接下來圣上卻又是親自持茶道，怕娘子晚上睡，煎了一盞茶親手奉與娘子，才將心擱回肚子里去。

“娘子在圣上面前未免也太沒遮攔了一些，”岫玉收拾著桌案上的茶，用沸水沖洗，“家疼您，怎麼舍得娘子這樣咒自己？”

在宮中過了好些年，皇帝因為云瀅說這種話而生氣，其實反倒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偶爾也覺得娘子這樣的心思想一想就算了，但說出來委實是有些過火，神明聽到以后萬一當真應驗可怎麼好？

“舉頭三尺有神明，娘子平日最惜這，要是有些損傷，別說家，您心里就不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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