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離開長安前往行宮的時候是過了正月十五,而三殿下婚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一。

婚之前,張貴妃作為三皇子的養母也偶爾會鄭玉磬過去說幾句話，雖然看的眼神很是複雜，但是有鍾妍替解圍，倒也沒說出什麽過分的話。

皇子妃的婚服原本是玄黑為底,飾以正紅圖案,但是自從本朝開國以來，佛道漸漸盛行,婚服便了白，後來又漸漸流行彩濃烈的新風尚。

太子大婚用了紅裝,但是蕭明稷記得鄭玉磬喜歡白,便還是請貴妃通融些許,改換了白婚服。

鄭玉磬本來便是如西施那般從諸暨走出來的絕，厚重而華麗的婚服穿在的上愈發顯得玉容皎皎、不染纖塵,雲鬢高挽，配了素的銀飾玉簪，也是一樣的端莊高華。

這一日的長安城似乎都是屬於的,的熱鬧是從未鳴便要開始的施描眉，是一直到傍晚拜堂的十裏紅妝，也是持扇接宗室觀禮的自若守禮,枕珠在一側攙扶著,避免娘子因為上裳的厚重而不能及時跟上司儀的唱聲。

聖上對這個出不高的兒媳還算優容,賞賜大方，給的嫁妝甚至過了太子妃一頭,似乎是對三皇子隻娶了一個低微子的補償，算是給足了這個兒子麵。

幾位來看新娘子的宗室無論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思,見到三皇子妃這樣的人將誇得天花墜,誇

的丈夫癡心於，婚後必然夫妻和，一直等到日頭要落下去才退出婚房。

這樣熱烈的氣氛來得如漲兇猛，退去的時候也是一樣迅捷且悄無聲息，讓人一下子從那種歡騰熱烈的氣氛中出來，頓覺乏累。

鄭玉磬坐在鋪好緞的榻邊，手裏不安地握著華麗的羽扇，手臂方才舉得都有些酸疼，想仰倒在自己後的枕褥上放鬆，一想到那枕褥下麵放了承接初夜的元帕，又有些不自在，隻是坐姿鬆懈了一些。

枕珠給弄了些墊補的零，蕭明稷和萬福現在大約也顧不上們，等到他回來吃喜餅，還要行周公之禮，又醉又累，也不知道顧不顧得上正經吃幾口飯菜。

宮裏沒有依例送來教導皇子夫妻之事的司寢宮人，那些看候的嬤嬤便送了幾本戲圖給這位皇子妃看一看，夫妻兩邊都沒什麽經驗，要是再害，不知道如何伺候夫君，弄出笑話來就麻煩了。

嬤嬤們怕害都退了出去，鄭玉磬全當是打發無聊，看了一會兒，在宮裏的時候這些也是講過了的，秀該如何伺候聖上、皇子們這些貴人，才不至於太過稚笨拙失去貴人們的寵與耐心，也盡量避免傷了自己。

蕭明稷直到夜沉沉才一腳深一腳淺地被人攙扶回來，倒不是說他酒量欠佳，隻是一半靠裝，另一半卻是真被太子等幾個兄弟灌醉了。

旁人不知道聖上曾經鍾

鄭氏，甚至因為而足冷落嬪妃，但是張貴妃總也還是會通過一些渠道知會太子，而一些蛛馬跡也瞞不過去，太子當初被蕭明稷似乎是無意擺了一道本就不滿，見鄭氏原來是個國愈發不滿，不覺多灌了些，想看這個平日裏最講規矩禮法的三弟是如何出醜。

等到邊那許多兄弟，甚至連帶自己都有了幾分醉意，才勉強放了這個爛醉如泥的新郎。

蕭明稷就算是演戲的分多一些，可礙於太子的威勢一連飲了許多，被萬福扶著步婚房的時候卻也有幾分踉蹌。

侍們為主子顧著剩下的流程，眼瞧著殿下都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不免擔憂，等到最後鄭玉磬親手將他們的青係在了一，才算舒了一口氣，道聲恭喜退下。

但是蕭明稷卻又把人住，讓下人先準備熱水泡浴。

“怎麽喝了這麽多？”那柄婚扇被拿了下去，發冠也摘下了，鄭玉磬便起去給他寬，含抱怨道：“還是算了，我也不在意的，你現在酒還沒有醒，去熱湯泡浴做什麽，不怕難生病？”

“新婚之夜，總得清醒些才好，昏昏沉沉的哪有什麽意趣？”

蕭明稷親了親握自己的手，想著自己上氣味大約算不上好：“就這樣去沐浴一次，以後自然注意保重，音音要是想舒服泡浴一會兒，不妨也讓他們先伺候著，一會兒便隻是清潔，音音自己先

去吧。”

鄭玉磬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知道為什麽，他飲了酒之後，說話便不是那麽義正言辭，反倒是總帶了些調戲的意味，等他先一步去了浴室，低聲和枕珠嘀咕：“三郎到底醉了沒有，哪有新婚夜裏，夫妻兩個各自去泡浴的？”

寧越雖然是侍，不用忌諱看人的子，可是他不太三郎的喜歡，新婚之夜也隻能守在外麵聽著，不許近伺候，現下邊也隻有枕珠能用。

枕珠含笑打趣：“我說娘子，哪裏有新婚夜裏，新娘比新郎還急的？”

“要是平日他喝醉了盡管去睡便是，可明日還要帕子的，不拿些東西混過去怎麽？”

鄭玉磬想起來聖上那日的落魄神思與臨近婚期出遊行宮的驚世駭俗之舉，總是有幾分心驚跳，歎氣道：“你大概不知道聖人的脾氣。”

聖上做出如此舉，明麵上是放了手，卻又非要這樣稚地告訴，他真的不甘心，他知道他們新婚有點不暢，或許都能為日後災禍的借口。

這枕珠還真的不太清楚，後宮宗室的事沒有貴妃，也還有宗正卿去管呢，皇帝為什麽要在乎兒子的新婚，難道皇帝這樣清閑：“難不娘子覺得您了解聖上的脾氣？”

“或許吧，”默了默，又重新歡喜起來，好了，我們走吧，別殿下一會兒自己醉酒睡過去。”

然而剛在婢仆簇擁下回到原本的隔間，見

到郎君坐著翻書，忽而又頓住了。

蕭明稷早已經坐在榻邊，正在翻看那本之前看過的圖冊，沐浴也是為了從醉意昏沉裏清醒過來，見怯生生地站在簾幕後，不由得一笑，和了聲音：“音音你怎麽不過來，我又不是老虎，難道還會吃了你麽？”

方才一點都不怕的，甚至有些躍躍試，但是等到見到大換了模樣的蕭明稷，那一刻忽然就有些遲疑，大約這就是葉公好龍了。

鄭玉磬定了定心神走到他邊坐下，盡管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麽，可還是把臉轉到另一邊去，手腳不知道放在什麽地方，低聲抱怨道：“難道殿下想的不是把我吃了麽？”

蕭明稷試探地去的肩膀，暗自慶幸總歸自己還是嫻些，省得大婚時初學笨拙，音音現下還是需要悉心引導，不能太莽撞，要讓嚐到滋味，才能教音音不至於太害怕他。

“音音不用害怕的，之前郎君不是也與你相戲過麽，那時候音音不是也隻是覺得有些微微的疼，不覺得苦楚的，”蕭明稷將地摟在懷中，聲安，且信誓旦旦：“郎君今日會待你更好些，會音音更舒坦的。”

“空口說白話，對著燈起誓，你有什麽憑證？”

鄭玉磬相對蕭明稷而言還是顯得太過小無依，被他攬在懷中任其施為也隻是一邊抱怨一邊怯生生地回應，但是能為他的妻子，今日的高興遠

大於為皇家新婦的害怕。

是信的，當他不管不顧跪在書房外時，就信的。

蕭明稷並不如原本他想象的那樣迫不及待，或許這本來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日子，須得細細品嚐，更是怕易碎而珍惜疼，輕憐，耐心溫得逐漸沉溺其中，放下了戒備。

這確實是夢幻境地，能重來一次，他已經萬分激上蒼垂憐，又如何忍心因為一時的急切有毫不快？

“音音，音音，”他俄若醉玉頹山，但目湛湛，不掩心底歡喜：“我今日真的很高興。”

鄭玉磬緩過神來，不必他這樣酒後喃喃自語，著最和風細雨不過的憐，自然也能到郎君的溫遲疑，刻意顧惜著，雖然覺得哪裏似乎不對，但還是扶住了蕭明稷的肩頭：“三郎，你不必總是這樣溫的，我不怕了。”

隨後莞爾：“其實我今日的高興並不比郎君要，也一樣當真。”

蕭明稷看得出來目中的意，但卻也覺得有些不對，他往日見不到，每每慕，甚至有時候要睹思人，良久才能平複，可是今日明明人懷，卻依舊風平浪靜。

可見他是真的醉了。

他歎了一口氣，又不好言語，握住鄭玉磬的手去自己，多有些難為地辯解：“音音，你是知道我的，今日或許是飲醉了酒，我……”

事到如今，蕭明稷也顧不得去怨恨太子刻意灌酒，隻能

慶幸兩人好歹相，不至於音音誤解。

鄭玉磬本來以為這該是順理章的事，也有幾分語無倫次，但瞧見前的人也有些僵直，愣了一會兒勉強平靜了下來。

“三郎沒有必要自責的，”鄭玉磬倒是反過來慌地安他，按住蕭明稷的肩，麵上還有未褪去的嫵怯，伏在他前安：“我知道的，其實這事也沒什麽要的，我去拿一簪子，滴幾滴差沒人瞧得出來。”

“或者明日起咱們弄一點朱砂上去，也不算太為難，”知道蕭明稷雖然自負才幹，卻也容易自卑，環住他子和道：“那有來有往呀，音音也伺候郎君高興，三郎也累了一日，想不想要我給你按一按肩嗎？”

剛才那些婢伺候得不錯，鄭玉磬也大致記住了步驟要領，現在用來安他正適宜。

蕭明稷原本年紀漸長，倒也不會真的像是年輕人一般不知輕重，新婚夜不能合房略有憾，但也不會因此太過生氣，他想說沒有那麽麻煩，夜裏先將伺候舒服了，弄出些聲音糊弄外人，兩人安穩睡到天明，明晨酒醒了自己便好了，然而被擁在懷中，不覺心思一，輕聲“嗯”了一下，但是神卻不見好轉。

“音音，若是隻有今夜不事也就罷了，萬一以後都不事，你還會真心喜歡我嗎？”

他毫無保留地仰躺在麵前等待擺布，明明人高馬大，此

時卻顯出些脆弱彷徨，鄭玉磬自己雖然都有些困倦，但對自己的丈夫生起些許憐，隻著了被扯了一半的小，按他頭部的位。

“這有什麽呀，我喜歡的是郎君，又不是看這個，”輕聲安道：“今天一天從婢喚起......不對，昨夜就沒有睡好，一日見了多人，累都要累死，咱們夫妻說一會兒話不比別的都強？”

要是隻看重外輕易變心，那早就順從了聖上，做後宮第一人去了，然而新婚之夜，這話可不能拿來說玩笑，否則三郎這個小心眼一定不高興。

“音音今天上怕是抹了，最能討郎君喜歡，”他果然被哄得開懷，怡然道：“左右聖人不在京中，我又沒什麽事，咱們兩個往溫泉莊上去，消遣兩日。”

鄭玉磬起初不過是想安郎君，兩人早些安下心來睡，但是後來卻又覺得他弱有些奇怪：郎君什麽時候這般弱，是因為飲了酒嗎？”

蕭明稷大約察覺到之前飲的解酒藥起了作用，見還在費心想著討自己高興，索不打算歇下，也裝出些弱引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他“嗯”了一聲，闔眼休息，無恥地將鍋全部推給了太子灌酒：“確實被大哥灌的多了。”

“一國儲君，怎能這樣？”有些不喜歡：“他不久前才大婚，怎能不知道此間苦楚？

“或許是嫉妒我娶了音音這樣貌的

妻子吧！”他淡淡一笑，握住的手：“音音不用生氣。”

音音做了皇後之後有些懶惰，隻管，但是現下活潑好，該會更願意郎君千依百順，由著欺負的快樂。

他恬靜地看著，卸去新婦妝容，依舊麗，握住的手：“音音原先不是總氣我不解風，今夜你置，我可沒有還手之力。”

萬福在外麵等候，本來屋還有男言笑的聲音，但是後來卻又有些奇怪地平靜下去了，他想著或許兩位主子太累，來不及傳水拭，但是不過是過了半炷香的時辰，忽然傳來殿下似乎有些抑的呼吸，皇子妃倒是沒什麽靜。

“三郎這樣做什麽，是我伺候得不好，可我覺得你喜歡的呀。”

鄭玉磬起喚人進來，拿了巾帕洗漱，了自己心口，欺負了一陣，郎君沒有半分反駁，反倒是覺出來一點樂趣。

想了想，其實三郎在夫妻之事上也算得是第一次呢，說真的，也未必能比強多，與其擔心他來傷到自己，倒不如……

“是，音音服侍得極好，”他目湛湛，呼吸卻急促了許多，打量著單純的容，並不知道狡黠之下有多壞心思，“你要如何？”

那酒幾乎完全醒了，他心生搖曳，卻又想到怕疼，若是盡早合房，稍等一會兒困倦下來斷然不肯如此伺候他的，心裏飛速多了些計較。

“那三郎求一求我，

求得我高興了，我再繼續服侍你好不好？”

鄭玉磬瞥了一眼他，不覺莞爾，知道他就算平日裏大男子一些，在麵前裝模作樣的，這時候也忍不得了，那副嚴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冰冰麵孔早就消失不見。

久居旁人屋簷下，有人真心待，雖說旁人大多希可以多在閨中待些歲月，卻一直是盼早日婚，有一個自己能夠當家做主的地方，現在真的婚，覺得除了有一片自己當家作主的宅，的郎不僅僅是變作夫君，似乎也變了許多。

終於通達理些，雖然偶爾嚴正，不改他的倔脾氣，但卻更令人喜歡了。

“音音要我求你些什麽？”

蕭明稷麵上滿是急切，但是想到這時候最是好騙，正要說幾句好話，低聲下氣地煩請勞累，卻聽道。

“求我過來一點呀，”鄭玉磬說完，自己靈活挪遠了些，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聲抱怨道：“哥哥，三郎，不嘛？”